“嗯,感謝父親。”章蘭心含著淚笑了笑,接過茶盞,小口地喝著,那怕燙的模樣,與幼時一模一樣。
可他卻發覺,他已經不大識得她了。
“我壯著膽量試了試……母親的鼻息,母親已經……已經斷了氣……”
低而微涼的語聲,跟著他的行動漸消逝。
她噘著嘴小聲抱怨著,驀地昂首,緩慢掃了章琰一眼。
那張痛苦到了極致的臉,他委實不忍多看。
案上的茶盞,不知何時已然涼透了。
無聲地歎了一口氣,他半扶起章蘭心,將她扶坐在了椅中,又倒了半盞滾熱的蜜水,緩緩推至她的麵前:
那一眼,烏黑、幽深、暗淡,如埋冇著暗潮的海麵,將猖獗與絕望,儘皆於掩於安靜的表象之下。
章蘭心轉過甚,收回了一聲又驚又喜的呼喊。
“奉告爹爹,你昨晚都做了些甚麼?看到了些甚麼?”他問道,語聲很和緩。
全麵應下了,又加添道:“侯爺放心,飛鴿已經放出去了,大女人去莊子這一起上,都是穩妥的。”
“咿呀”,屋門開啟,漏下尺許天光,並數點細雨,隨後又“哐”地一聲闔攏。
章琰由得她抓住衣袖,既未扶起半跪於地的長女,亦未曾將她甩開,隻垂眸與她對視。
“乖,喝了這個,再與爹爹說話。”
“父親!”
章琰的神采變得和順起來。
“侯爺,雨大了,要不要先回屋?”全麵的語氣中儘是體貼。
章琰安靜的眼眸深處,起了一絲微瀾。
屋中門窗俱皆闔攏,光芒幽微,不過,他多年習武,眼力倒是極好,一眼便瞧見了跪伏於榻邊的阿誰少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