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袍男人淡然垂眸,打量著伏案熟睡的方容季。
“何故見得?”道袍男人目注於他,眸光中隱著一些旁人看不懂的東西。
約莫小半個時候以後,那大半壺茶皆已進了方容季的肚子,而他挪動茶盞的手、以及他口若懸河般的報告,亦垂垂地遲緩了下來。
方容季澀然笑道:“門生無用,教先生操心了。”
這類熱烈事,玉京百姓最是中意。那聽審的百姓每天定時按點兒聚在外頭,賣瓜子花生烤紅薯的小販遊走其間,傳聞買賣非常火爆。
道袍男人衣袖一拂,朗聲道:“無妨的。我還怕你悶出病來,今見你仍如平常,我也自放了心。”
本來,那東州四大商行之一的賀家,裡通本國,盜取大齊軍情通報給金國,並擅自向金國發賣大齊禁售的米糧種子、鹽、油、鐵器等物。
隻要幾個何閣老的舊友,或是當年深受其恩德的門生,上折替他討情。而更多的人,則以旁觀、退避或改換門庭的體例,表達著他們的態度與態度。
雖是雨雪霏霏,晴光少見,然本年夏季卻比往年更暖一些,那些提早備下多量冬菜的婦女們直是叫苦不迭。
比之官方的看熱烈,此案在朝堂上激發的震驚,可謂石破天驚。
說到這裡,他略微停頓了半晌,嘴角向下拉了拉,神采有些淒然:
老天似是與人開了個打趣,冷颼颼的殘秋過後,料想中的寒冬卻並未到臨。
而經此一事,兩衛聲望大振,朝野中關於兩衛的微詞,竟也垂垂地消逝了,也不知是這些臣子們怕了,還是籌算在沉默中堆積更大的力量,予以反擊。
“最後,賀知禮案發,東主開罪,局麵於我等大為倒黴,若任由其生長下去,很能夠亂了全域性。剛好此時誠王進京,正所謂一葉障目。有他在前,我等則可避開鋒芒,得來餘裕清算殘局,謀定而後動。”
他抬開端,被睏乏包裹的雙眼,幾近已經睜不開,痠軟的兩臂,亦不敷以支撐他捧起哪怕一隻茶盞。
“泄題案一經查實,來歲會考必將格外嚴格,此時押注,風險太大,得不償失;其次,胡秀才被國公府拉下檯麵,縱使他會考成績優良,陛下亦是先入為主,毫不成能欽點此人入三鼎甲。”
他探手取過茶壺,啟蓋視之。
且這還是最好的景象。
現在,他在建昭帝、東平郡王並兩衛的聯手之下,轟然垮台,而他背後那些盤根錯節的權勢,以及另幾股暗中的力量,亦受此涉及,或多或少產生嬗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