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過一息，他無聲地站了起來，退回原處，仍如方纔那般束手躬立。
但是很快地，他便又沉聲道：“是，部屬這就去……”
初影站著未動，似是有些猶疑。
“殺了吧。”
隨後，他便站起家來，緩緩在廊下踱起步來。
但是，他的坐姿卻在一點一點地竄改著，方纔的豪放，已然被恭謹所代替。
初影依言起家。
“這就對上了。”道袍男人展袖道，其神采便如處理了一個小困難，似懶惰、又似欣然。
塵清“嘿嘿”一樂，快手快腳將案上茶盞收起，沿遊廊而出，正要去拿廊下倒放的油傘，忽見一白髮老叟自院外而來。
並非疑問，而是陳述。
道袍男人對勁一笑：“是真豪傑，當不拘末節。”
他伸脫手，接下幾滴廊簷下的雨水，唇角微勾：“若我所料不錯，真正的龍種，就在青雲巷，皇城裡的阿誰麼……”
“來了。”院外響起沖弱應和，輔以“啪嗒”足音，不消多時，那總角小廝便走了出去，躬身問：“大人有何叮嚀。”
道袍男人閉目聽著。
小院重又規複了溫馨。
“把這兩隻茶盞扔了罷。”道袍男人指向案上兩盞，端倪一派溫潤。
一聽薑伯二字，塵清立時脖子一縮，緩慢接過帕子向嘴邊亂擦著，口中不住懇求：“大人，大人，您可千萬彆奉告薑伯主子吃了紅薯，主子最怕他嘮叨了。”
初影聞言，神態語氣卻無一絲非常，沉聲道：“正如大人所言，部屬探聽到，那戶人家上個月似有家眷產子，然一個月以後，俄然就搬走了。而他們搬來的日子，與皇後前去行宮的日子前後隻差了幾日。”
道袍男人自亦瞧見了來人，便笑著勸道：“薑伯，算了罷，塵清還小，端方要漸漸學。”又問：“但是有事。”
他頓時大駭，抓起傘“哧溜”一下便躥了出去，斯須不見蹤跡，反嚇得那白髮老叟幾乎冇扔了傘，待瞧見是塵清，不由喝道：“院內不準亂跑。”
那叫塵清的小廝探頭瞧了瞧，小嘴巴便鼓了起來，嘟囔道：“這雖是粗瓷的，不值兩個錢，可那也是錢呀，大人的口俸又不高，偏是忒愛個潔淨。”
現在的大齊，便如這陰雲密佈的天空，一場大雨，隻怕是免不了的了。
方姓男人見狀，縱有滿腹疑問，卻也不好多留，隻得起家行了一禮，苦衷重重地去了。
“啪嗒”，竹葉間忽地滑過一聲輕響，幾不成聞。但是，再數息後，“沙沙”之聲漸密，曲雕欄外，已是漫天細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