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壽容躬了躬身,低語道:“回娘娘,奴婢已經往各處探聽過了,先說她家,她爹是個倒泔水的、她娘做針線瞎了眼,倒有個讀書的哥哥,倒是一病死了。除了這個死鬼,她家三代五族就冇一個有出息的,連個大戶人家的奴婢都做不上,也就她生得好些,這才得了進宮的機遇。”
她放下衣袖,搖了一下頭,仿似感覺很好笑。
美麗少年、風采韶秀,那眉眼是很都雅的。
再昂首時,她的額角緩慢腫起一個包,再加個麵上儘是黑灰,更加將容色掩去了幾分。
“得了得了,不過順手的事兒,至於那幾個賊人,爺又不是五城兵馬司的,可冇那工夫幫你抓人去。”
六角宮燈投射出敞亮的光芒,全部三層除一個管燈燭的老嬤嬤外,再無旁人。
寧妃訝然地挑了挑眉,旋即掩袖輕笑:“這可真是……孤勇。”
鄧壽容陪著笑了兩聲,引頸向前看了看,謹慎隧道:“娘娘,這出來了也有一會兒了,要不要去上頭再坐一坐?”
紅衣的心,便一絲一絲地涼下去。
但是,在鬼門關打了個轉兒,她那心氣俄然就平了。
紅衣如蒙大赦,再謝幾聲,便在那侍衛的護送下分開了。
城牆的邊沿處,正亮起一重微紅的浮光。
鄧壽容便順著她道:“恰是主子這話呢。她約莫想著光著腳就能拉下穿鞋的,卻忘了那鞋但是金做的、玉堆的,硬實得很呢,撞上去可不就得頭破血流麼?”
紅衣雙目微眄,悄悄打量著那袍袖飛雲的身影。
“嘭”,一聲爆響,驀地驚破水中月影,腳下的空中亦似晃了晃。
五兩的賞錢可未幾見,夠這老東西吃一年的酒了。
紅衣心頭一陣竊喜。
“本宮曉得了。”寧妃慵懶地扶了扶鬢邊玉簪,朱唇輕啟,吐出纖細的語聲。
“回爺的話,奴家住在城外小牛村,今兒和家人進城看焰口,早晨便住在堆棧。因城裡人多,爹爹怕大師走散了,便提早約好了,如果找不見家人,便到那安然坊的牌坊下見麵。方纔奴因貪看花燈,離了家人,這才便賊人擄去,幸虧遇見了爺。”
他實在甚麼都看破了。
鄧壽容淡淡一笑。
建昭帝並眾嬪妃皆在最高的第五層看焰口,此時,細樂聲與笑語聲隨風而來,襯著月色與煙花,倒好似天上的仙音,漂渺動聽。
“放焰口了!”販子傳來孩子的喝彩,馳驅的行人彙作一小股人潮,倉促向著坊外湧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