語畢,瞥一眼徐玠背在身後的手。
紅藥凝目望去,見他著了身竹青雲遮月錦袍,腰間挽了根鬆綠暗銀綾紋絛子,髻上無冠,隻貫著根碧玉簪,袍角下襬墜著玉三事兒,烏眉浸墨、鳳眸幽沉,豐神如玉、漂亮出塵,天光投射而下,將他清楚的表麵映得格外清楚。
“我就說麼,你平常瞧著也還不算太笨,公然的,你也想到了這一層。”徐玠低笑道。
她是重活一世,那麼,他呢?
一刹兒的工夫,麵前少女這一笑的容光,似是懾住了他的心神,也不知如何一來,他下認識地便掐了朵蠟梅,朝前一擲。
被逼問到麵前來,他竟也不急,還抬手向紅藥招了招,一臉地若無其事:“你過來,我給你瞧樣東西。”
紅藥望住他,遼遠的眸光,仿若隔他千山萬水。
細想起來,紅藥得以伴駕離宮,乃是建昭帝臨時起意挑中了她,而彼時的潘體乾與許承祿,底子不知她姓名,至於知情的建昭帝與何敬賢,倒是始終與紅藥在一處,直到她下樓買花籃,方纔分開。
“並冇有。”紅藥答得很快。
徐玠被她說得愣了愣。
當年的跛足舊鄰,本來,亦曾有過如此奪目的韶華,燦豔得令六合失容。
我也覺得你並不是真正存在的啊。
紅藥這一笑,是笑他,亦是自嘲。
而後,他終是如夢方醒,微有些難堪地抓了抓頭髮:“啊,那甚麼,對不住,是我的不是,我總覺得你是假的,忍不住就這麼著了。”
而現在她終是明白,這世上,底子便冇有所謂的“重生”。
見她始終立在影壁之前不肯動,徐玠便又往前走了兩步,脫出了那片梅影,凝目望住她,輕聲問:“你是不是怕了?”
“奴婢上回在湯家的雜貨鋪子裡,彷彿聞聲那店夥叫您劉公子來著。”她緩緩道,複又蹲身施禮,風韻端雅,一如她現在的語聲:“奴婢這廂見過徐五爺。方纔一時吃驚,忘了禮數,您恕罪。”
一行一止、安閒有度,恰是乾清宮掌事宮女的風采。
她彎了彎唇,笑容中再不複昔日寒微,而是顯出一種安閒。
她抬開端,微微張大的眼睛,吵嘴清楚,清澈見底:“奴婢也記得從未曾與五爺通過姓名,且在寶津大街初見之時,奴婢也冇穿戴宮裝,但是,五爺開口就喚出了奴婢的姓氏——‘顧’。敢問您又是從那裡探聽來的呢?”
停了停,她忽地扯動唇角:“是你說你我相稱的,爺有言在先,我自當順從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