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此時二人皆無打趣的心機，康壽薇點了點頭，與紅藥轉到了樹後。
康壽薇微覺訝然，看了她一眼。
“這裙子，環球隻此一條。”淑妃幽幽語道，語罷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。
是淑妃的聲音。
紅藥心中直是叫苦不迭，但是卻也曉得，事情已經沾上了，甩是甩不脫的，隻能且行且看。
宿世此生，紅藥還是頭一次瞧見如此奇特而又斑斕的裙子，隻可惜，在裙襬後腰的下方，有著一大團汙漬，月華下瞧來非常較著，很像是葵水。
公然是被人暗害了。
前兩日紅藥纔去翊坤宮辦過差，她們還說過兩句話，不想竟在此處相逢。
打眼看去，應是湘裙的形製，卻遠遠不止八幅，隻怕二十幅也不止，裙幅以外，又攏了數層輕紗，那紗料是紅藥兩輩子都冇見過的，疏鬆如月暈，重堆疊疊、影影綽綽，似是將那著裙之人攏於漫天月華下。
連續串的“姑姑”、“去去”，倒似鳥兒叫普通，風趣得很。
一時候，二人俱皆無言。
淑妃啊淑妃，您老這是遭人暗害了罷？
紅藥心下大喊倒黴，麵上神情卻很安靜，眼觀鼻、鼻觀口，一言不發。
那是一條極標緻的長裙。
紅藥暗自撇嘴，看了康壽薇一眼。
她反手一拉康壽薇，牙齒打著架道：“姑姑姑姑姑姑……姑姑，去去去……去樹後說。”
那一刹兒，紅藥那平素動得極慢的腦筋，竟是轉得有若被皮鞭抽打的陀螺，成百上千個動機齊往上湧，令她生出一種微微的眩暈感。
紅藥略舉眸，便見在半明半暗的月光下，模糊立著一人，雲鬢矗立、身姿婀娜，不是淑妃又是哪個？
很讓人浮想連翩的一句話。
紅藥唬出一身盜汗，忙閉目深吸了幾口氣。
“叫她出去吧。”山洞中倏然響起一個聲音，柔婉的聲線，似能想見說話之人的清麗。
數息後，還是紅藥搶先反應了過來。
紅藥瞳孔縮了縮，後心快速竄出一層細汗。
康壽薇隻躊躇了一息，便應了個是，將紅藥帶進了山洞。
這也就罷了，西苑這麼多的山石子洞，您挑哪一處貓著不好，乾嗎非到我管的這條道兒上來啊？
淑妃娘娘等得及麼？
僅是康壽薇此際詭異的現身，便已然充足排練出無數戲碼了。
賞錢多有甚麼用？
淑妃娘娘呢？
一俟站定，二人幾近同時開口，旋即又皆一怔。
清冷的草木氣味，含著秋時特有的蕭瑟，令她腦中一清，眩暈感亦隨之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