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直說得中間兩個小寺人黑了臉，紅藥便握著嘴笑。
那小監更加沉下臉，冷冷隧道：“花姑姑好大的場麵，架子倒是比大管事還足，今兒您罵咱家冇甚麼大不了的，怕就怕哪一天您脾氣上來，連大管事也罵上了，到時候誰的臉上又都雅。”
她的脾氣，也是去了司設監之才，方纔大變。
扇了好一會兒的風，花喜鵲纔算落了汗，將帕子收了，大大咧咧地端起茶碗喝了兩口茶，方道：“我今兒送的是纔打的新帳鉤，因怕你們這裡急用，上頭讓我先把能用的都交了，過幾日另有。”
總這麼吵也不是體例，萬一鬨得大了，誰的麵子都欠都雅。
她忽爾收聲，皺起一雙清秀的柳眉，似在回思最後一套的項目，半晌後，方用力一拍大腿：“特娘地，再一套是妖精打鬥……不對，是神仙打鬥……”
語罷，涼涼的眼風往先一個小監身上掃了掃，淡笑道：“人家有頭有臉的，不必怕，你這冇頭臉的往前湊，也不怕被人拍死。”
說著她便朝那兩名小監招手：“把東西抬過來。”
另一名小監見狀，到底不好白看著，隻得硬著頭皮打圓場：“花姑姑，咱還是快些歸去吧，這太陽越來越毒，等升到了頭頂，連片樹蔭都不好找，這一起可有得曬。再一個，大管事可說了，一會子還得往東五路走一趟，去得遲了，又要招罵，何必來呢？”
又輕又柔的語聲，將那滿屋子的烏煙瘴氣，亦化作了小橋流水。
紅藥含笑不語，花喜鵲也隻是逗逗她罷了，再喝了兩口茶，驀地想起甚麼來，瞪眼瞧著那方纔插話的小寺人，罵道：“你特娘地如何說話呢？誰是你奶奶？老孃有那麼老嗎？”
花喜鵲雖名字怪了些，倒是個顏若春花的美人，若單看臉，在宮女裡頭也算上乘。獨一樣，不成開口。一開口真真能嚇死人，臟話連篇不提，且葷素不忌，各種汙言穢語不斷於口，那臉嫩些的小宮人，聽都不敢聽。
這兩人針鋒相對，亦有啟事。
幸虧她悟性尚可，很快便將本身磨練得刀槍不入，終是有驚無險地熬了疇昔，而這副混脾氣，亦就此烙上了身。
東五路便是東五長街，正在六宮地界。
那小寺人並不懼她，隻繃著臉道：“您老不老的，我們可不敢說，隻求您快著些把差事交了，幾位公公立等著呢，若回得遲了，您皮糙肉厚的不怕罵，我們可經不起。”
花喜鵲這纔想起閒事來，遂不再理旁人，隻自搭褳裡拿出紙簿子來，讓紅藥畫押，又叮嚀道：“這帳鉤子可花了好些工夫纔打成的，每種隻一套，打完了便將那模型毀了，你們可好生收著，弄丟了一件，那一整套便也用不得了，切切，切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