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至此處,紅菱便放慢腳步,指導著各處,向紅藥一一先容起來,一時說這裡是蔡、袁兩位尚寢的院子,一時又說那邊是各司設、司輿、司苑、司燈的居處,另有各典、掌、女史的居處,也皆細細說了。
這一日,恰是六月初六,紅藥晨起打扮,自鏡中見那牆角幾叢芍藥蔫搭搭地,葉尖亦泛著黃,她方記起,這幾日忙些,倒是忘了澆水,遂倉促梳洗罷,先拿花壺澆了一遍水,方去領飯。
紅菱為人邃密,她宿世亦知,若不然,當年那樁“好處”,也不會落在對方的頭上。
紅菱含笑擺了擺手,又幫著紅藥歸置了歸置,不一時,諸事皆妥,芳草也把飯領來了,三小我在屋頂用罷了飯,自去歇午不提。
紅藥雙手捧過,屈行行了一禮,便退去一旁。
紅藥便做洗耳恭聽狀。
“我也不曉得你禁不由熱,先替你把涼蓆子鋪上了,如果怕冷,那薄褥子便在櫃頭上擺著,你本身換上便是,另有這床笫子也是……”紅菱絮絮地將一應物事放在那邊,或是需去那邊領等等,儘皆說了一遍,詳確得讓人感覺,她是個心腸極好之人。
那是一所兩進的院子,住在此中的,多為她們這些末等宮女,包含芳草在內。
紅藥抬眼望去,但見綠樹成蔭、雜巷交叉,好些院牆上頭藤蔓懸垂,僅目之所及,便有薔薇、木香、薜荔、紫藤、淩霄,另另有一架子葡萄,真真是花香模糊、綠影森森,比外頭那些差未幾的人家還要精美。
於壽竹公然在屋中坐著,見她們來了,溫言交代了幾句,便命人從小庫房取了兩副銀釵、兩副銀耳墜並一匣子絹花,交予了紅藥,溫聲叮嚀:“今後去外頭辦差,切不成過分寒素,這幾樣皆是用得著的。”
她略想了想,便道:“我記取於姑姑前兒叮嚀過,那端五節的好些什物,都要交割清楚,想是就在本日。”
說著又笑:“你運氣倒好,恰逢著本年換了新花腔子,我瞧著倒比往年都雅些。這是一年的份例,你好生收著,莫弄丟了。”
換言之,如有人膽敢如劉喜蓮那般,命紅藥如許的小宮女替她刷恭桶,則事情一經查實,輕者罰俸,重者挨板子,再重些,直接打死也是有的。
其次,端方嚴明,鮮少有以大欺小之事,一應行事皆按宮規來,不成逾矩。
因她們人未幾,故兩人一屋,卻也儘夠了,而二進院的正房,則住了兩位大宮女,一名鐘喜梅、一名孟壽蘭,算是這院子裡的頭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