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,可不得養著麼。”羅喜翠麵上訕訕,心底倒是一歎。
鄧壽容的語聲猶在耳畔,紅柳此時思及,既佩且感,深覺乳母待本身不薄,這體例亦非常全麵。
紅藥可也不利,遇見這兩個不好相與的,一個有默算計、一個順水推舟,反叫她成了墊腳的那塊石頭,偏此事原不與她相乾。
紅柳淡淡掃她一眼,不動聲色。
而為穩妥起見,與其令紅衣運營落空,倒不如將計就計,將紅藥陷出來。如此一來,紅衣心願既成,想也不會再肇事端,則紅柳亦得安樂。
這場雨直下了兩日,到得四月月朔,天光放晴,滿天下秋色耀目,東風浩大、散去閒雲,天空彷彿一塊龐大的翡翠,剔透而又潔白。
張婕妤悄悄“唔”了一聲,目睹得那幾人閃進影壁,方纔“嗤”地一笑,輕聲道:“這味兒大的,三裡地外都能聞見,有那不曉得的,還當宮裡開了香粉胭脂鋪子呢。”
紅柳垂在桌下的手,不住摩挲著袖畔銀鐲。
“此乃嫁禍江東之計,便教她得逞一時,我們也費心。”
當紅藥端著劉喜蓮用心遲送出來的貢桶,迎著朝陽,歡歡樂喜走向大淨房時,張婕妤一行,已然到達了東六宮外南北長街的東首,再往前便是蹈和門,而過得此門,便是仁壽宮了。
紅柳此時亦正暗自策畫。
她能猜出羅喜翠在想甚麼。
屋中溫馨下來,燭火幽微,將兩張各懷心機的臉,映得忽明忽滅。
說著,將衣袖拂了拂,又是悄悄一笑。
紅衣未曾防備,幾乎便被這香氣給掀了個跟頭,鼻端更是一陣作癢,她咬緊牙關,費了好大力量,纔將個噴嚏給忍住。
不過井底蛙罷了,隻知麵火線寸得失,渾不覺內裡早已天翻地覆,竟還覺得這是長悠長久之計呢,殊不知,此一去,紅柳與紅衣,便再也不會回到冷香閣了。
紅柳正沉浸在心境中,聞言並未當回事,隻隨便隧道:“羅姑姑問我,我卻也不知。隻恍忽聽紅棉說了一嘴,道是紅藥怕要養上1、兩個月才氣好。”
春雨潺潺,全不識人間悲喜,兀自輕拂楊柳、漫掃落英,淅淅瀝瀝,點滴到天明。
之以是篤定紅衣對這件秘事知悉,倒是因為,她此番寒舍血本打通羅喜翠,隻是為了頂掉紅柳或紅藥中的一個,若非聽聞了“阿誰動靜”,她又何至於如此大費周章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