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惟雍皺眉，微微點頭，“不好說。”
沈惟雍眼下深深望著她入迷，不置批駁。
“好。”
“笑甚麼？”謝煥對著有些油煙肮臟的銅鏡清算衣衿，順帶瞪了他一眼。
殷紅的池水從沈惟雍的指縫間紛繁墜落，“你看它是水嗎？”
沈惟雍拾階而上，立於橋心扶欄遠眺，謝煥站在他身後。
這是砂公子與她的暗號。綠為緩，紅則急。
薛濤箋，朱墨字。
“我隻是感覺，”沈惟雍的眼睛裡明滅著燭火，笑起來像城郊格外敞亮的星星，“謝蜜斯可做令媛，可做布衣，可唸佛經，可殺歹人。非常隨性，我很喜好。”
謝煥內心有些發笑，此人固然心機周到，手腕果斷，卻總脫不了少年的影子。比如剛見麵時的故弄玄虛，比如靈飛寺頂用來砸她的白杏。再比如，現在，為了照顧本身的感受，把她帶出來，在這“胭脂繁落”之上如此謹慎地說話。
李百喬跳腳，“冇長開！我我我起碼小過！你老過麼！”
“對。”沈惟雍轉過身來，“你母親杜若，不知所蹤。”
“你父親.....”沈惟雍垂著眼眸，考慮著該如何說話，“被人殺了。”
“我不是說過嗎？背井離鄉，對我來講，是一種獲得。”謝煥含笑。
謝煥心中凜然一驚。
見沈惟雍生的溫高高雅，謝煥清秀脫俗，又操著一口宛平口音，這農家的大嬸兒非常熱忱，為他們二人供應餐食衣物，二人天然也以銀兩作謝。
沈惟雍撲哧兒一樂。
謝煥歎爲觀止。
“去查查。”沈惟雍一邊笑一邊把手裡的匣子交給李百喬。
謝煥沉默半晌。
謝煥深深吸了一口氣，明顯並冇有她本身說的那樣安靜。
李百喬接過匣子，反手作勢要打葉辭的頭，卻又不曉得內裡是甚麼東西，不敢落在實處，歸正到底也隻是恐嚇他罷了。
謝煥愣愣地看著他。
“汝父死，疑蕭氏。吾妹當自保重。”
“我隨閣主一道去宛平城吧。我畢竟.....還是在乎謝家。”她補了一句，“在乎我姐姐。”
“謝緲？”
雖驚奇，但她還是跟著他出了門。順手抽走了鴿子腳上的字條，揣進袖袋裡。
時序漸夏，淮安河兩岸的熏灼人家早已換下了春錦長衣，疏林陰翳，卻還是一派肅肅爽爽，兩人不緊不慢一前一後地走著，各懷著苦衷，融入這一幅城西畫卷中。彷彿是不諳世事的閨閣少女，和她心中悄悄敬慕的鄰家雋秀少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