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生見他闡述忠心，不由感覺親熱。
這些重臣多數是世家子。衛秀戰略中其他尤可籌議，但許羌戎入仕，便是從世家口中奪食。天下官職有限，世家早已將此視為囊中之物，有豪門分食，已是氣人，礙於天子嚴肅，隻得忍了，可羌戎算甚麼？蠻人罷了，且還是打敗了仗的蠻人，稱之俘虜不為過，憑何入朝站於廟堂？
先生的身材很軟，身上有清爽天然的青竹香氣，淡淡的，溢滿她的度量。她合著眼，冷酷疏離，可濮陽卻感遭到在這拒人千裡的隔閡之下，她也是脆弱的。
她像是處於迷霧當中，如禁地普通，將她擋在內裡。她彷彿永久走不進她的心，任憑她如何儘力，示好，她都不為所動，恪守著謀臣的位置。
濮陽不成製止地默了一下，為免先生膩煩，她這時該走開，可她實在放心不下：“方纔門外，聽到屋中異響，阿蓉等人皆守在門前，無一人入內，這約莫是你定的端方，你禦下峻厲，他們不敢違揹你的意義，這自是功德。可萬一你在房中出了事，又該如何？如本日這般景象……”
衛秀倏然展開了眼，眸中透著寒光，濮陽便打住了話頭，她不敢看她這疏離鋒利的目光，心多少被傷到，一時也不知該說甚麼做甚麼，隻感覺她所支出的都是徒然。
衛秀轉頭疇昔，將她的愛與傷皆棄之敝履。彷彿濮陽的情義不值一錢。
再前麵，便是陛下的事了。
濮陽饒有興趣地看著他，這位長史宿世跟隨她十年，從未有過貳心，她死前最後一件事，便是交與他去辦，可見信賴。
也許她的體貼，於先生而言，不過多餘。濮陽低眸，安靜隧道：“是我多事了。”
可衛秀之策，最打動天子的，恰好是此處，能分世家之勢，天子便樂於去做。一旦世家鬆口，便少不得要讓出官職來。有了開端，接下去便會是頻頻讓步。
張嶠戰戰兢兢，他抬開端來，看到公主麵帶仁慈的笑，寒意頓時從腳底升起，遍及了他滿身。他才知他犯瞭如何的弊端，深吸了口氣，勉強平靜住，知強辯無益，乾脆認了，以求一條活路：“臣有罪，請殿下懲辦。”
期盼化為絕望，濮陽笑了一下，如自嘲普通，她低首道：“舉手之勞，先生不必掛懷。”
濮陽淡淡一笑。與其信賴，又何嘗不是一種把握，不過是因人而異罷了。
“那張嶠……”
衛秀轉過甚去，不肯多言。
荊王府的景象，殿下竟隻曉得一清二楚！豆大汗滴墜落在地，如被人一擊即潰，張嶠麵色慘白，已不似方纔那般舉重若輕，他趴在地上，腦海中緩慢轉過這幾日所為，殿下早貳心機，可為何一言不發，任他攀附荊王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