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太師一對眼眸生的嚴肅,雖鬚髮皆白,卻無半點慈藹,此時聽公主這一說,便知她看似斥責長史,實則是怪他闖府不恭。衛氏與濮陽殿下無來往,衛攸偶爾指導她騎射,便隻是騎射,並未有深一層企圖。
“殿下!”遙遙傳來一個聲音打斷了濮陽。
衛秀仍處在本來那位置,細心一觀,便見她身前幾上多了兩盞茶,可見談得漸入佳境。這是早有預感的,她們現在艱钜,不成能會放過如此勢大的衛氏。與其說是衛太師主動尋上門,這是《徙戎論》功效之一。
衛秀夙起,在庭中等她,見那一抹水藍的宮裝終究呈現在院門口,她的幽深的眼眸略一固結,便漸轉為明朗。
衛太師便望向衛秀,原覺得她多少都會閃現些心誌來,或討厭,或高興,可誰知衛秀還是不動聲色,衛太師先是不悅,隨即一笑,再與濮陽道:“如此看來,殿下恐怕不知衛先生與衛氏淵源。”
闖府而不為侍衛拿下,來的此人定非常人。濮陽緩慢思考何人會在此時闖府,又何人能位重至此。
有人闖府?
做成了此事,濮陽也是甚喜,見衛秀靠在輪椅上,眼底一抹淡淡的青黑,顯是昨夜未得好眠,怕也是牽掛著這一事。
濮陽不悅,麵色稍顯陰沉:“何事?”
隔日一早,濮陽便回了府。
他能尋來,怕是《徙戎論》的功績,可他如何曉得此衛秀便是彼衛秀?乃至直接衝上門來,唯恐晚了一刻?明顯,上回濮陽謁車騎府所言,衛攸皆稟明父親。
衛太師回身,對濮陽深深一禮:“家事,不好傳揚,請殿下容臣與衛先生獨處。”
看清了來人,濮陽先是鬆了口氣,轉頭看到衛秀由凝重轉為沉默的神采,剛放鬆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。
這些話就似化作了一陣尖針,十足紮進了濮陽的心中,引來陣陣鋒利難忍的痛意。她麵色發白,點點頭,歉然道:“是我講錯了。”
濮陽不得已,隻得道:“也好,將話說開了便是。”說罷,竟就走了。
“衛先生是臣之孫,幼年流落在外,遍尋不得,臣遺憾多年,本已不敢抱願,誰知彼蒼垂愛,竟讓臣於垂暮之年祖孫團聚。”衛太師感慨不已,說到前麵便是盯著衛秀移不開眼,乃至眼角都有淚排泄。
衛秀聞此,便是一樂:“他是我祖父,我能歸宗,但是求之不得。”
初度見麵,是說不了太久,亦說不得太深的。衛太師來此不過也隻留個引子罷了,隻怕並未想過能一蹴而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