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七年前柬之去後，徹夜是她第一次，如此以盛妝示人。
他便抬手，待要解去腰間那條束縛著他的腰帶，手臂忽地一頓，停在了半空。
她也曾一遍又一各處問本身，倘若光陰迴轉，統統能夠重來，她還會不會接管那樣的安排？
“大司馬……”她一頓，改口。
那一年，她二十五歲，合法花信之年，卻已寡居七年之久。
那日被綁在陣前，就在他壓下心中驚駭，決意毫不開口告饒以換性命，寧肯身首分離，也不成因本身而墮了高氏之名時，他被李穆用如此一種他此前做夢也不敢設想的體例給救了下來。
曾經覺得固若金湯的通途，也冇法反對羯人南侵的腳步。
她閉目：“是我說錯話了，郎君不必上心。”
“我在想，這裡現在可還疼痛？”
她仰於枕，望著側畔阿誰凝重如山的男人的坐起背影，心跳得短長。
他彷彿一頭受了重傷的瀕死前的暴怒猛獸，下一刻，便要將她活活撕碎，吞噬下去。
“早不痛了。”
他的雙眸便如此滴著血，死死地盯著她，眸光裡充滿了非常的氣憤和深深的恨意。
那是血的氣味。
二人之間半晌前的那種長久輕鬆消逝了，氛圍再次呆滯。
高洛神知本身徹夜紅顏皓齒，極是斑斕。
“君擔簦，我跨馬，他日相逢為君下！”
她已從床畔站起家，個頭與他肩膀齊平。這般站在他的身前相對而立，被他襯得愈發嬌小。
她的堂姐高太後，因了十年前的那件舊事，知虧欠於她，亦不敢勉強。
高洛神睜眸，見他轉過了頭，俯視著本身。
何況，高洛神自十年前起便入了道門，發誓此生再不複嫁。
“把她抓返來，重重有賞——”
江水卷湧著她垂垂漂泊而起的裙裾，如同散開的一朵花兒，肥胖如竹的身子，被波流推著，在江風中閒逛。
直到有一天，她被召入皇宮。
在他後背之上，布了數道昔日戰事裡留下的傷痕，俱是不淺。
一雙羽睫微顫。她垂下了眼眸，並未看向他。
江潮不複半晌前的暴怒了，卷出一層層的紅色泡沫，將她完整地包抄。
但是這十年來，無數個被惡夢驚醒的深夜裡，當在耳畔傳來的遠處那模糊的江潮聲中展轉難眠之時，高洛神卻老是節製不住本身，一遍又一各處回想著當年的那一幕。
高洛神步出了道觀後門，獨行步至江邊，立於一塊聳岩之上，瞭望麵前這片將九州分彆了南北的浩大江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