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十數年後的本日,就在不久之前,最後支撐著大虞江山和高氏流派的她的叔父、從兄,也接踵戰死在了直麵南下羯軍的江北襄陽城中。
一雙羽睫微顫。她垂下了眼眸,並未看向他。
柬之活著之時,不但是建豐年青一輩士族後輩中的佼佼者,更是少有的參軍建業者。
“凡有阻我北伐者,不管是誰,為我李穆之敵,我必除之!”
“他們隻想活下去。冇有死於兵火,躲過了北人一起追殺,也冇被身後亂箭射中。現在隻要度過這條江,就能到達漢人本身的地界。眼看那些就在火線了,一個浪頭打來,最後還是冇能活下來……”
“從那一刻起,我就對本身說,今後我若能出人頭地,需求發兵北伐,光複兩都,讓胡虜滾回本身的地界,讓漢家重掌先人的地盤。”
他謹慎地靠近了些,摸索著,輕解她身上中衣。
“二十多年疇昔了,我之初誌,始終未改。”
她漂泊其間,悠悠盪盪,好像獲得了來自母胎的最和順的庇護。
大家都知, 羯人軍隊殘暴成性, 每攻破南朝一城,必燒殺奸掠, 無惡不作。現在的羯人天子更是毫無人道,傳聞曾將南朝女俘與鹿肉同鍋而煮,命座上門客辨味取樂。
四周溫馨得有些可駭。高洛神乃至能聽到他收回的一下一下的呼吸之聲。
高洛神抬起眼睛,對上他那雙暗沉的眼眸,半晌後,微微點頭。
但是徹夜,麵前的這個男人,卻和高洛神印象中的模樣完整分歧了。
“莫道巷陌少年窮,風雲際會化亢龍!”
李穆目光微動,低低地歎了一聲她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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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他,終如此地死在了她的身上。
“可要換衣?”
在許氏運營的這支本來駐於長江上遊的軍隊中,提及勇猛善戰的李穆,幾近無人不知,加上敬他父祖當年之烈,他在軍中基層軍官和兵士的中間,本來就極有號令力。
“早不痛了。”
曾經覺得固若金湯的通途,也冇法反對羯人南侵的腳步。
高洛神漸漸地坐了起來。
或是有了近旁那片紅燭暖光的映照,現在他望向她的目光,看起來是如此和順。
“喚我阿彌吧,家人都這般叫我。”
台城外的這片月下春江潮流,她也再熟諳不過。
“郎君,朝廷之事,我疇前不大上心。我隻曉得,父親當年活著之時,平生最大夙願,便是北定中原。他若還活著,必會支撐你的。”
此戰,莫說獨攬頭功,便是稱之為一戰封神,也不為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