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些,洛神實在並不如何體貼。
而現在,她才親身材味到了,何為“情麵玄薄”。
陸柬之回到陸家,在門前上馬,他的一個侍從等在那邊,倉促迎上,附耳,焦心腸說了句話。
陸煥之隻覺麵前一道白光,才眨了下眼睛,冰冷的刀鋒,便掠削過了他的鼻尖。
這個早晨,從重陽後就冇再露麵的陸柬之,投來拜帖,求見高嶠。
本來,兩家也成心讓這一雙後代再結成姻緣,親上加親。
她的悲傷,想來也不會比本身要少多少。
高嶠在書房裡見了他。
畢竟,這樁婚事,是天子親身主的婚。
暮秋的城外,月光清冷,野徑若白,滿目皆是蕭瑟。
陸柬之神采微變,立即翻身上馬,再次拜彆。
他生硬地挺著脖子,聲音卻節製不住地微微發顫。
李穆將那截殘柄,放回在了他的手中,打了個呼哨,烏騅跑了過來。
陸柬之漸漸地直起了身,入迷了半晌,搖了點頭。
“大兄——”
洛神靠在門邊,目送阿誰縱馬拜彆,最後消逝在了迷離夜色中的身影,黯然神傷。
他是個罪人。萬死不能辭其罪的罪人。
他的眼底,模糊彷彿有淚光閃動。
他收了刀,取陸煥之手中的劍。
刀勢下沉,架在了他的頸邊,才停了下來。
他拔出寶劍,帶著那些人,朝著李穆一齊圍了上來。
耳畔傳來一聲厲喝。
冇有人看清,他是如何拔刀,又如何絞斷了那幾人的劍。
人這一輩子, 倘若到處順利,不必經曆甚麼劇變, 比方洛神如許。生下來就是一個獲得父母兄長無窮珍惜的天之驕女,在她人生前十六年的天下裡,最大的煩惱,或許就是明日花朝節要到來,她該穿甚麼去拜花神。是“細腰窄衣, 長釵挾鬢”還是“廣袖曳裙, 半畫蛾眉”,那麼接下來,她最有能夠的人生,就是嫁給門當戶對、愛她惜她的陸柬之,從高氏女變成陸家婦,今後, 與丈夫舉案齊眉,生兒育女, 漸漸地, 成為一個受尊敬的陸家下一代後輩的慈愛女性長輩。
這把寶劍出自龍泉,是陸煥之疇前以重金所得,劍柄鑲飾寶石,劍身吹毛斷髮,常日幾近不會離身,是他最為愛好的一件隨身之物。
李穆展開眼睛,從臥石上緩緩翻身坐起,目光掃視了一遍四周,最後落到一個麵臉矇住的人的身上:“陸煥之?”
他俄然喊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