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他同來的將士，此前雖已有過籌辦，但直到現在，親眼目睹這裡的氣象，才知慘痛之狀，遠比之前統統的設想，來得更加觸目驚心。
高胤敏捷轉頭，看了他一眼。
高胤一怔，立即追了上去。
一道道的血柱，沿著他的身材從他的肩膀、後背，不斷地流下。
一陣風過，掠動慕容替頭頂那盔上的一點紅纓，紅纓飛舞，如血如火。
幾個兵士飛奔疇昔，想將他從土裡刨出，俄然，彷彿又想到了甚麼，硬生生地停了下來，對望一眼，轉頭看向李穆，神情有些不安，彷彿在等著他的唆使。
四門外早已安插下反對的伏兵，前後合圍，無情絞殺, 號令之聲, 響徹全城, 迴盪在建康城中的每一個角落。
慕容替抬頭朝天，睜著眼睛，死死地盯著李穆，一字一字隧道：“上天待我，何其不公！是上天要亡我，不是你李穆。你記著……”
慕容替人上的白衣，早已被血染透，雙目亦儘皆赤紅。
高雍容神采慘白，被慕容替挾著，彷彿傀儡普通，跌跌撞撞，朝前挪動。
他盯著李穆的充血雙眼，亦是如此，好像就要滴下紅來。
用“狼狽”已經不敷以描述他們現在的模樣了。
兵士效仿，跟著呼啦啦地往兩側退去，讓出了一條道。
李穆恍若未聞，不再轉頭。
劉惠癱在泥堆裡，張嘴冒死地呼吸，等一口氣垂垂地喘平，被人扶著爬坐起來，整小我還是兩眼發直，瑟瑟顫栗。
有人開端哭。
李穆已是出去了十數步路，忽停了下來，回身，盯著地上的慕容替，眼底掠過一道暗影。
“隻要另有一口氣在，我便要報仇。”
彷彿一條被困在涸澤裡的魚，他張著乾裂出血的嘴，試圖呼吸。但來自胸口的壓迫，卻禁止了他的這類儘力。
坑場早已被李穆節製。
四周已經聽不到哭聲，連呻.吟聲，也完整地消逝了。
李穆轉頭。一騎呈現在了視野當中。
“劉侍中！”
“偶然我常常想，疇前在那片郊野地裡，你當時如果狠下心腸，當場殺死了我，那麼我就再也冇有厥後的那些痛苦了。可惜，你畢竟還是心軟，冇有殺我……”
兩人之間的間隔，越來越近。
“孤身一騎，怎的攔不下來？”高胤厲聲詰責。
“我本能夠讓建康替我陪葬的。但我冇有。因當時，我曾承諾過你，你若不喜我屠城，我便不屠……洛陽算我食言了，這一回，我定要記著對你的承諾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