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嶠冇防備她還醒著,見她俄然大發雷霆,忙道:“阿令,你曲解了。我這就睡。”說著,又掀被,作勢要躺歸去。

這個暮春的深夜,江渚之上,遠處春江海潮,如同一條銀線,正聯月而來。

蕭永嘉嘲笑:“罷了,還裝甚麼,你當我不曉得?我知你是一刻也不肯看我在你跟前!若不是為了女兒的婚事,你當我想返來?”

高洛神緩緩睜眸,再次說道。

“江北敗仗,女兒喪事,件件都是功德,你卻一臉不快,你到底何事?”

高嶠神采一變,敏捷看了李穆一眼,見他立在一旁,神采安靜,竟毫無非常,眼底驀地精光四射,目光淩厲彷彿兩道利劍,盯著李穆,嘲笑點頭:“好!好!不想我高嶠縱橫半生,竟被你一個小小的彆部司馬弄於股掌之間!公然是後生可畏!”

“李穆,我料你該當也知,本日我為何私邀你來此。你對我高氏,確有極大恩典,伯父當初亦確是親口對你有所承諾。隻是士庶不通婚,你應把穩知肚明,為何卻恰好向我伯父提出如此刻薄之求?何況,我阿妹早已心有所屬,與陸家大郎青梅竹馬,若非戰亂幾次,現在想必她早就已是陸家婦了。現在高陸兩家議婚期近,你卻於現在提出如此要求,難道荒唐?”

佳耦二人熄燈上了床,各自一條被。

行至她的身側,那燈影動了一動。

堂中便隻剩下高嶠和李穆二人,相對而立。

甚麼都結束了。

但是明天,連這都不成能了。

“你們走吧。能逃多遠,就逃多遠。”

她話音未落,伴著一陣短促的腳步聲,一個侍衛從檻外衝了出去。

一片燭火搖擺,將她身著道服的孤瘦身影投於牆上,倍添淒清。

……

偌大的紫雲觀,很快便隻剩下了高洛神一人。

高胤望著火線那大步而去的青色背影,眉頭緊皺,不由看向堂中那扇屏風。

當光複故國國土的胡想完整幻滅了,南人能做的,也就隻是憑了長江通途偏安江左,在以中原正統而自居的最後一絲優勝感中,徒望兩京,借那衣冠禮法,回味著往昔的殘存榮光罷了。

台城外的這片月下春江潮流,她也再熟諳不過。

李穆始終一語不發,待高胤說完,從席上緩緩站起了身。

父親老是牽著她的小手,眺望著一江之隔的北方,久久諦視。

“敬臣,我敬你父祖英烈,聽聞你十三歲參軍至今,不但屢立軍功,且曾數次於萬險中不棄同袍,難能寶貴。你乃鐵骨錚錚之人,為何此次,卻要如此難堪我高家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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