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元玉道:“又來好笑了。我每是騎馬的,反到不得,你是步行的,反說到得,是怎的說?”那人笑道:“其間有一條巷子,斜抄去二十裡,直到河水灣,再二十裡,就是鎮上。若你等在官路上走,迂迂曲曲,差了二十多裡,故此到不及。”程元玉道:“果有巷子快便,相煩唆使同業,到了鎮上買酒相謝。”那人欣然前行道:“這等,都跟我來。”

程元玉道:“吾看《虯髯客傳》,說他把仇敵之首來吃了,劍術也能夠報得私仇的?”十一娘道:“不然。虯髯之事寓言,非真也。就是報仇,也論曲直。若曲在我,也是不敢用術報得的。”程元玉道:“假定術家所謂仇,必是多麼為最?”十一娘道:“仇有幾等,皆非私仇。人間有做守令官,虐使小民的,貪其賄又害其命的,人間有做下屬官,張大威權,專好諂奉,反害樸重的;人間有做將帥,隻剝軍晌,不勤武事,廢弛封疆的;人間有做宰相,樹置親信,專害異己,使賢奸倒置的;人間有做試官,私通樞紐,賄賂秉公,吵嘴混合,使鄙人幸運,才士屈仰的。此皆吾木所必誅者也!至若舞文的滑吏,果斷的士豪,自有刑宰主之;違逆之子,負心之徒,自有雷部司之,不關我事。”程元玉曰:“之前所言幾等人,曾不聞有顯受刺客劍仙殛斃的。”十一娘笑道:“豈可令人曉得的?凡此之輩,殺之之道非一:重者或徑取其首級及其老婆,不必說了;次者或入其咽,斷其喉,或傷其親信,其家但知為暴死,不知其故;又或用術懾其魂,使他顛蹶狂謬,失誌而死;或用術迷其家,使他醜穢迭出,憤鬱而死;其偶然未到的,但假托神異夢寐,使他驚懼罷了。”程元玉道:“劍可得試令吾一看否?”十一娘道:“大者不成妄用,且怕驚壞了你。小者無妨嚐嚐。”乃呼青霞、縹雲二女童至,叮嚀道:“程公欲觀劍,可試為之。就此絕壁旋製便了。”二女童應諾。十一娘袖中模出兩個丸子,向空一擲,其高數丈,才墜下來,二女童即躍登樹枝梢上,以手接著,毫髮不差。各接一丸來,一拂便是雪亮的利刃。程元玉看那樹枝,樛曲倒懸,下臨絕壑,深不成測。試一俯瞰,神魂飛蕩,毛髮森豎,渾身生起寒粟子來。十一娘談笑自如,二女童運劍為相互擊刺之狀。初時猶自可辨,到得厥後,隻如兩條白練,半空飛繞,並不瞥見有人。有頓飯時候,然後下來,氣不喘,色穩定。程無玉歎道:“真神人也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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