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祖父當初也是個能以文臣之身領兵出戰、在關外構築衛城、邊堡保護大鄭的豪傑,如何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汲汲權勢的模樣?
才燒了兩三張紙,外頭俄然通傳周王來見,他來不及清算,周王已排闥而入,恰都雅見他在焚奏章。火苗已將紙頁舔出大片黑黃焦炭,殘紙間“千頭萬緒,皆經尚書之手,或有一時未能全麵者”之言卻尚能辯認出。
一個“教”字還冇出口,桓王妃便冷著臉回身發展開,寂然道:“元娘幼承庭訓,隻知恪守《女誡》《女則》,貞靜守禮,不碰外男之物。此書雖是殿下美意尋來,倒是那宋某親手抄刻,請恕元娘不敢采取!”
看過《宋狀元義婚雙鴛侶的》的便細細分解雜劇中桓、宋二人的乾係, 猜測劇中趙、李二生經曆中有多少是暗射他們倆的;背過《福建講學大會條記》的則一句句解讀宋時的理學帶著多少桓淩的影子, 他現在所講的“大氣論”“行先知後”與前論的異同, 因何生出這等不同;手上有《白毛仙姑傳》的則拿出來重新究查他們之間的乾係是何時起由兄弟變成愛侶的;而那些打羽毛球的更不消三猜兩猜, 就能鑒定這是他們傳情之物――
罷了,先將那封替馬家分辯的摺子燒了吧,隻當他一片美意錯付流水!
比如刻字時筆尖略向下斜,刻出的字體就比筆尖直落的豐腴些;轉折時用筆圓轉,不學宋時講授版中一筆一頓以求棱角的寫法,又能現蘇體“筆圓韻勝”之姿。
做母親的哪兒有拗得過兒子的,又怕魏齊兩王要結婚,自家親生兒子反而仳離無子,在聖上心中跌了位置,隻得認命地說:“罷了,當初既挑了他家,現在又能如何?隨你的意吧。不過你宮裡隻得一個妃子也太冷僻些,待過兩年,我再求你父皇指兩個妾侍給你,多多為皇家開枝散葉纔是端莊。”
若公然如此,便難怪元娘對親兄長也有些怨懟了。
這竟是周王所刻?
宋時、桓淩兩人當朝出櫃後能立即告假回家, 可絕大多數被迫見證此事的人卻冇有如許的前提,仍得回部院當值。
周王微微擰眉,回絕道:“我與元娘才結婚幾個月,母妃如何便提及這個了。罷了,我還要去禮部看選秀儀注,母親好生安息,兒子去了。”
他叫內侍用盤子托著這些東西,到王妃所居的後殿中見她。
周王扶住他的肩膀,安撫地拍了拍,說道:“老先生莫惱,此事……也冇甚麼要緊。父皇聖明,又豈會為他二人一點私交而舍了得力的臣子不消?先生且看本日殿上父皇並無告誡之之語,便知聖心如何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