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大雨如注。
“幸會。”唐子畏衝他拱了拱手。
唐子畏本另有些遊移,聽他們說話,輕笑一聲,倒是翻手將那端硯連盒子一同收下了。“你既故意,我便卻之不恭了。”
徐經微微低頭,內疚地伸手將那物遞到唐子畏麵前,道:“這枚是我前些光陰親身請人弄來的斧柯山端溪硯,此硯曆寒不冰、貯水不耗,於筆墨更有護毫加秀之妙用。我想便是如唐兄這般人物,配上這端硯纔不顯得摧辱了它。”
“少爺,我們能夠走了。”夜棠從院內走來,將油紙傘舉高撐到唐子畏的頭頂。
唐子畏看到那兩個字的一刹時,俄然就明白了為甚麼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會感覺耳熟。
“……”唐子畏不知要用甚麼語氣來接這話,乾脆便持續保持沉默。
窗外放著的小碟子裡積滿了水,底端有些堆積的沙土雜絮。這本來是專門為朱宸濠那隻信鴿籌辦的放吃食的碗碟,但自一年前寧王朱覲鈞因操行不端而被明英宗削藩,朱宸濠嗣位成了寧王後,這小碟子便垂垂地燒燬了。
拿起的筆又擱了下去,唐子畏眨了眨眼,就見夜棠拿著一封信從未關的房門處走了出去。
他將盒蓋翻開,隻見鋪底的黑緞上壓了一方灰色硯台,邊沿處清刀雕鏤兩朵鏤空的牡丹,未加打磨,卻勝似打磨過的結果。硯台正麵有兩顆石眼,硯堂正中鴝鵒眼,翠綠純潔、形狀端方,深淺暈作數層,正中一點玄色瞳子清楚透亮;另一顆石眼則恰雕在那牡丹的花蕊裡,間雜黃、碧色光芒,活潑誘人。
這徐經,不就是那史乘上寫的弘治己末年舞弊案,連累唐伯虎下水的禍首禍首之一嗎?
都穆看著唐子畏回身進了樓裡,忍不住撇了撇嘴,心道:“此人也是無恥,上好的斧柯山端溪硯就用一首詩換?倒是能心安理得。”
唐子畏不曉得是甚麼啟事,也懶得去切磋,他早就有這個內心籌辦。而這一年內楊家倒是也冇來找費事,不過他可不會天真的覺得事情就這麼疇昔了,楊家冇來找費事的啟事隻會有兩個。
不管是哪一個,都不是甚麼功德兒。
——看起來便代價不菲。
徐經一看唐子畏的神采不對,頓時反應過來,倉猝擺了擺手道:“唐兄不要曲解,當時我年方十二,不懂事,最後不但冇嫁成,還被我爹給狠揍了一頓,就放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