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頭漸烈,唐子畏素白的麵龐上也浮起了一層紅暈。朱宸濠多看了他兩眼,心生旖旎的同時,也不由得有些心疼。
桌子倒是潔淨的,一個約莫二十的女人剛拿抹布擦了一遍,在桌邊坐下。微垂著的脖頸被散落的髮絲諱飾,隻暴露少量細緻的小麥色肌膚。
他算是看著朱厚照如何從一個小小少年走到這一步的,對朱厚照脾氣也算是知根知底。這個天子固然荒唐,但到底算是明事理的,對於直言進諫的臣子雖不理睬,但也未多作懲辦。
朱厚照嬉皮笑容的擺了擺手,一轉頭,瞧見那開酒坊的女人已經跪到了地上。他嚇了一跳,趕緊伸手去扶,“不消施禮,起來,快起來。”
“你這相公也忒冇用,你如果隨我去了都城,定不會讓你這般勞累。”朱厚照脫口而出道。
這當口,領頭的二人已翻身下了馬,大步朝草棚走來。
一行人因而落了座,朱厚照也不拘束,探頭探腦地與那女人搭話:
“陛下這是甚麼話?”楊元兼皺起眉,“你是先皇獨一的嫡子,自當負擔起江山社稷,負擔起天下百姓!”
現在氣候陰沉,門路兩旁便有商店支出了草棚子。幾根長杆斜斜撐出來,陽光在棚下投出一片深色的暗影。
*
“感謝你贈的茶,這是酒錢,多的便不必找了。方纔皇上的話都是戲言,女人放心。”
“我是父皇的兒子不錯,可王叔祖還是父皇的叔叔呢?我讓位給他,你去監督他負擔起大明江山吧。”
那笑容讓邊兒站著的朱宸濠內心有些吃味,忍不住拽了一把他的袖角。
“你也曉得是擅作主張。”唐子畏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。
“客長,來歇歇腳不?”女人瞧見幾人似有往這邊來的意義,趕緊起家號召。
朱厚照眼骨碌一轉,道:“你隨我回京,我不計算你的失禮,如何?”
“微臣接到靈州垂危的戰報,連夜從都城趕來,後接到動靜說陛下在此地憩息。”楊元兼掃視四周,皺了皺眉,直言道:“陛下貴為天子,萬不成如此率性!不帶親衛便從堆棧偷溜出來,此舉實在有損天威,更能夠讓心胸歹意之人有機可趁!”
她嗓音不似那些深閨蜜斯般嬌俏,隻是溫和而微微沙啞,帶著些北方人特有的向上的調子,如同一支葦草毛茸茸的尖端撓在朱厚照的心頭,讓貳心癢癢的。
這四人,恰是便裝出來閒逛的小天子、子畏、王爺和徐行風一行人。
這女人直率,聽到這話的彆的三人倒是心中一緊,齊齊向真・天子朱厚照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