鄆哥不說話了，找場子普通笑了幾聲，踱開步去，持續找人買雪梨了。
然背工指頭一拂，胳膊上的籃子蓋兒微微翻開一條縫，暴露內裡三四個圓滾滾的雪梨。他立即又把籃子蓋兒扣了歸去，擋住了那白得刺眼的柔光，彷彿內裡裝著王母娘孃的蟠桃。
小孩子童言無忌。鄆哥方纔這番話等因而奉告大師：武大做出的豬油炊餅，和他一個月前吃到的、東京良庖一貫錢一扇籠做出來的、接待欽差的炊餅，味道不相高低！
武大明顯熟諳這孩子，嘿嘿嘿的搓動手，笑道：“鄆哥兒！本日又出來賣甚麼啦？”
武大不覺得忤，嘿嘿笑了笑。鄆哥這才又看到潘小園立在中間。大抵很少見到這個年紀的女人出門上街，愣了一愣，才故作熟稔地作揖笑道：“本來是嫂子，少見，少見。”
潘小園忍不住淺笑。再邃密，也畢竟是個孩子。
自古百姓趨炎附勢，官方如有甚麼東西被官家用過，被大官讚過，那便是立即身價百倍。而眼下，兩文錢買個炊餅歸去，就能摹擬欽差大人的口福！
一文文錢流水般從她手裡顛末。在博物館裡看到的古錢大多鏽蝕風化，古樸稚拙；眼動手裡拿著的，倒是光彩圓潤的精彩銅片，彷彿是放大了的當代硬幣普通――大多是銅錢，也有一部分鐵錢。有略微磨損舊了的至和通寶、元豐通寶，邊沿的斑紋還是精美整齊，錢文的字體則篆、隸、行、真不等，好些她都不熟諳；而另有些明顯是新奇出爐的新錢――大觀通寶、政和重寶、宣和通寶，摸起來手感格外舒暢，而那錢麵上鑄的字……好生眼熟……
鄆哥舉著那炊餅，有板有眼地說：“他這炊餅是偷的！一個月前，周守備家裡頭設席接待東京來的欽差，那宴席裡的炊餅就跟這個一模一樣！我聽周守備府上的小廝說，是請了東京來的良庖，一貫錢一扇籠做出來的呢！厥後那宴席結束，炊餅還剩了很多，就都散給街上的小廝閒人了，我也搶得兩個，供在家裡，一天捨不得吃一口呢！大郎你實說，你這炊餅，是不是偷的周守備家的！”
鄆哥聽了武大問話，冇有立即答覆，而是舉頭挺胸，揚著下巴，伸手抹平了鬢角幾根不聽話的頭髮，腦袋一甩，昂首凝睇著風吹雲動，變幻出各種形狀。
潘小園看看鄆哥，又看看武大，不好暴露太嫌棄的神情。
其他的幾個大人哪能像他一樣隨便抓人家的東西吃，都謙遜地笑了笑，搖點頭，表示本身明白了。一個瘦秀才笑著給他改正弊端：“吃食這東西，又不是天下獨一份，隻要質料用量對得上，哪兒做出來的，不都一樣？你小猴子彆在這現眼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