粗沉的聲音裡不知怎地就帶上了幾分屬於俞眉遠不懷美意時的口氣。
杜老太太氣得傾斜了嘴,癱在榻上就起不來,桑南倉猝拿了藥又是抹太陽穴又是熏鼻子,蕙夫人也倉猝上前要掐她人中,卻被杜老太太一巴掌推開。
戌時初,席麵上換過一輪熱菜。俞眉遠讓榴煙給打了碗羊肉湯,燉得爛爛的肉毫無腥膻,皮質彈牙,湯頭濃烈。俞眉遠痛快喝了幾口,便感覺胃暖得舒暢,就是一會出去了,也不會寒得慌。
“二姨娘見勢不妙,就想把人拉開,誰知勸架的話冇說兩句,二老爺俄然又指著鼻子罵她,說她拿了錢不辦事,冇把那丫頭送到他嘴裡也就算了,倒安排了這麼齣戲讓他丟人現眼!兩人便吵起來,把那臟事都吵了出來。”
“夠了!”俞宗翰一拍桌打斷她的話,“彆老喊打喊殺的。給這婆子一口水,讓她緩緩再說。你們從速去把那幾人給我帶過來!”
杜老太太早都氣得說不出話兒了。
俞眉遠捂了唇用力忍笑,瞧不出這孫婆子倒有些當女先兒的天賦。
聽孫婆子這話,他府裡怕是出了輕易之事,這此中又觸及到二姨娘,莫非……
“是……是是……北園隨草閣那邊,二老爺、銳少爺、二夫人另有二姨娘……打起來了!”孫婆子被嚇得趴在地上瑟瑟顫栗,話也說倒黴索。
一個動機還冇下去,內裡就有個婆子倉促跑來,被門檻絆了一腳,連滾帶爬地進了廳。
戲台上的戲熱熱烈鬨唱著,俞眉遠懶懶坐在位置上聽著。隔著泠泠的水聲,那曲子聽起來彆有一番清韻。戲台的光芒不甚敞亮,又隔得遠,清芳樓裡的人隻能看到台上妖嬈嬌媚的身影,藉著水上倒映的細碎月光,不像在唱戲,倒像是皮電影。
他也算是服了她了。
俞宗耀、俞章銳、錢寶兒與何氏十足被留在了清芳樓裡,俞宗翰、老太太與蕙夫人等留下夜審此事,餘下諸人便都散回各屋。
她便抬了頭又朝他趴去。
霍錚點頭,道:“我送完三夫人返來找你時,在半道兒上遇見她,她急著找二老爺與銳少爺,我就給她指了條明道。你放心吧,入夜燈暗,她冇看清我是誰來。”
這夜酉末時她按例巡到隨草閣,就見到個黑影從小道上竄過。孫婆子冇看清楚,不知是甚麼人,她因想著明天府裡大老爺過壽,怕是府裡甚麼人來這裡有秘事,一時候不敢張揚,隻悄悄地熄了燈籠,從中間石路進了隨草閣的院中,躲在陰蔽處看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