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謝你的答案。”他點點頭,伸手指向桑陵,“你該歸去了,我也要走了。”
貳內心的惡魔從未消逝,早已與他共生。
一將功成萬骨枯,贏了,便是青史留名,帝王將相;敗了,就是遺臭萬年,骸骨無還。
他不想再拋下她一小我,非論去到那裡,他都要帶著她,長守不離。
“……”俞眉婷一愣,不知此話何意。
帕子和順撫過她的眉眼,他一邊擦一邊說:“阿遠,魏眠曦的屍首已經安排人裝殮了,你不消擔憂,我會給他留一具全屍。”
他穿戴赤鎧,長髮高束,像多年前她躲在閨閣裡偷偷畫過的一幅畫。
措置完魏眠曦屍首之事,這一天的事件差未幾告終。天氣已暗,廳中世人散去,霍錚便走到她身邊,俯身將她抱起,回了寓所。
裹發的長巾落地,黑卷的濕發披爻滿背,將她一身小巧遮去,隻留身前曼妙,壓在霍錚胸口……
本來玉白的手臂上除了兩道又深又長的傷口外,另有很多藐小的擦傷,都是那日被人在沙地裡拖行時留下的傷,如許的傷,她身上另有很多處,雖說傷都已結痂脫落,可在他看來,卻還是刺眼紮心的疼。
她雙手被長鐵鏈縛著,鐵鏈的另一端被前頭的人緊緊拽在手裡。她疲憊睏乏,身上已經使不上勁,隻能踉蹌走著。被俞眉遠打落疆場後,兩人便被迫分開,她在廝殺中勉強活下,逃了一劫,卻被人抓住。
晨光的光極新而透亮,覆蓋著滄桑陳腐的桑城,黃土灰木的屋舍接著天絕頂的連綿沙礫與湛藍的天,像一幅緩緩展開的陳腐卷軸。
霍錚每天都和她閒話家常,冇有人答覆他,他卻感覺他們之間的話說上一輩子都不完,他不會說膩,她必然也不會聽膩。
通天塔的奧妙,除他以外,無人可知。
“……”沉默半晌,她跳起,“霍錚,你在乾甚麼?”
“不要,我不要做守陵人!我不想留在這裡!”俞眉婷不敢置信地看著他,眼中垂垂暴露惶恐。若要她永久留在這裡,她甘心被他們一刀殺了。
但再擔憂,旁人也無從勸起。
任何事都有代價,大小之彆罷了。
“嘩啦”一聲水響過,俞眉遠被他悄悄放進桶裡。桶裡早放了小杌子,她軟軟倚著桶壁坐好,雙臂被橫展在木桶雙沿。霍錚托著她的頭擱到桶沿上,將她長髮拔到桶外後又往她腦後塞了軟枕,叫她脖子爺得舒坦些。
“你既不想留在俞家安穩嫁人,離了俞家又為禍四野,不如就留在這裡吧。皇陵的陰城中有一座通天塔,塔頂接著聖山的泉眼,你就留在塔裡,替桑陵守著這座陰陽兩界城吧。”俞宗翰拉著她漸漸踱進皇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