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何祭奠, 都必須兼顧崇高性和服從性, 從而讓插手祭奠的人信賴, 主祭之人真的能上達天聽,相同鬼神。巫祝把這任務交給楚子苓, 就是要讓她學會如何祭奠,併成為真正的“司疫”。
宋公端坐在大殿當中,也略顯忐忑。他聽聞大巫祭奠瘟鬼,避疫除災,竟不消人牲?這等祭奠,若不獻人牲,引來瘟鬼不滿,為禍鄉裡,誰能擔得叛逆務?如此年青的巫者,真的主持過祭奠大典嗎?
統統的統統,不過是一場“把戲”。
正在此時,樂聲響起了。那不是常日的巫樂,而是一聲長長的號角嗡鳴,壓抑,沉悶,如同從地底鑽出的惡鬼哭泣,殿中火燭隨之搖擺,讓人脊背發寒,屏氣凝神。
籌辦道具,肯定流程,可不是悄悄鬆鬆就能搞定的,楚子苓再次繁忙了起來。幸虧宋國的上巳節跟彆國分歧,立夏倒是恒定的,另偶然候籌辦。
田恒眼睛一亮:“由你主祭?”
“有此術法,今歲何懼疫病?”華元也在一旁感慨。他都冇想到,楚女竟有此本事。這可不是戔戔“靈鵲”了,又有誰敢獲咎一名通鬼神的大巫呢?向氏那些人,怕也要罷手了吧?
看著對方那副極是當真的神情,楚子苓怔了半晌,暴露了笑容:“那便費事無咎了。”
楚子苓一愕,如果冇有田恒提示,她真想不到這方麵的企圖。當日巫祝那峻厲的諦視,又呈現在腦海當中。慎重點了點頭,楚子苓道:“我會當真對待,隻是有些東西,需求提早籌辦,最好尋來林郎……”
斯須,大半個月疇昔,祭奠終究定了日子,成了立夏祭奠後的第一場大祭,不但宋公,朝中卿士也多有參與。
她放下了心,出言安撫的阿誰卻目光鋒利,不敢半晌分神。這些日,華元和向氏的爭鬥進一步激化,兩邊都派出了刺客,已經掀起了幾場血腥廝殺。這把火,不知會不會燒到子苓身上,他哪敢怠慢?連之前安排的遊俠兒,也都喚入府中,充作保護。
木俎“咚”的一聲,置在了台上。這是要血祭嗎?很多民氣中已經有了計算,誰料又有四名身穿巫袍的女子,抬著銅俎走上了祭壇。那稍小一號的銅俎上,擺著密密麻麻的人偶,滿是木雕,形如膜拜。
狼籍?如何一個亂法?楚子苓隻覺心境不寧,剛想問甚麼,前麵又傳來田恒的聲音:“莫慌,有我在。”
隻看那道身影,宋公便覺背上寒毛都立了起來,就見那女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壇前,佩服在地。冇有巫舞,冇有咒唱,每次叩拜,都會有銅鼓響起,一聲沉過一聲,彷彿敲在心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