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那小婢猶自發傻，他忍不住奪了對方手中的枝條，在沙上寫了個“鹿”字，並用雅言反覆了一遍。
這巫兒會寫字嗎？田恒頓時來了興趣，坐在一旁觀瞧。誰料對方並不是寫字，而是用沙作畫。未幾時，沙上就現出隻紋樣簡樸，卻活矯捷現的小鹿。
不日就要到郢都了，起碼也要做給家老看看。
“不是讓你彆亂動嗎？”楚子苓正巧挑簾出去，一眼就看到那不尊醫囑的病人，她立即喝止，快走兩步來到對方身側，把手裡的藥碗遞了上去，“把藥喝了。”
伯彌輕聲道：“你去偷些湯汁返來……”
見那婢子貪恐怕死，伯彌隻把牙咬的咯咯作響，卻也不好硬逼。冷哼一聲，她道：“好生盯著，再有甚動靜，速來報我！”
輜車的竹簾早已挑起，算不得憋悶，田恒大剌剌往門邊一靠，看向內裡連比帶劃的兩人。那巫兒不通言語，隻要得閒，就會同小婢學話。可惜小婢隻會鄭國俚語，粗鄙不說，還常常言不及義，的確讓民氣焦。但是他又拉不下臉插嘴，隻能假裝視而不見。
如許的態度，也未能觸怒侯溪，他嘴上不斷，很有談性，話裡話外儘是溢美之辭。田恒曉得他是石淳派來的，尋他攀乾係也是常事，隻是這等閒談實在讓人倍感無趣。未幾時，他便以體倦告罪，重新回到了車上。
田恒頓時聽不下去，插口道：“是鹿！麋角長體闊，可不長如許！”
楚子苓用盛飯的大勺攪了攪，見內裡豆子燉的熟爛，雞肉全都離骨，就點了點頭，蒹葭立即取了三個碗，盛的鼓尖。這兩天她都跟著大巫用飯，餐餐有肉，還能每日三頓，彆提有多高興了。
見病人喝下藥，楚子苓也鬆了口氣。這藥是四逆湯加減而得，因為冇有灸甘草，換成了棗子，附子則用了炮成品，減少毒性，意在少火活力。四逆湯本就有回陽救逆之效，患者曾經猝死，救回後還是四肢厥冷，汗出不止，用溫補法扶其元氣，方纔對症。可惜冇有更好的藥材了，隻能先濟急調氣。
看了眼身邊仍有些倦意的小婢，他問道：“那巫兒呢？”
回到營地，楚子苓一刻不斷，先升起火來。竹簍中的根莖被她取了出來，謹慎洗淨泥土，撤除雜須。又細細察看一番，她點了點頭，不錯，的確是烏頭。
天氣漸明，田恒再次從昏睡中醒來。四肢仍舊沉重，背有盜汗，腦中也是昏昏沉沉。看來他還真走了遭鬼域路，如許的傷，要養多久才氣好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