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婉拂了拂袖袖,麵色淡然,卻不接話。
她保持著這奇特的神采,撫弄玉禁步的手指下認識地痙攣著,連同她的說話聲,也帶了幾分顫抖:“這兩個月來,我日思夜想,終是想通了一件事。”
郭婉“嗯”了一聲,竟點頭表示附和:“這話委實說到了點子上。我也冇想到祖母動手這麼快,生生把明心給弄死了。彼時我已經做好了與明心當堂對證的籌辦,成果也冇用得上。”
郭淩勾了勾唇,回眸望著她,驀地抬起手,將衣袖向下一拉。
一刹時,她廣大的衣袖滑下去,模糊暴露一角紫印,她卻也不覺得意,笑罷了,便又續道:“另有第四個好運,便是綠漪瘋了。不是我瞧不起這丫頭,她如果冇瘋,是絕挺不過來的。”
郭淩也不消她接話,顧自講了下去:“我生生挺過了一回刑,這是郭夫人的第一個好運,再往前數,我娘死了,這是郭夫人的第二個好運。若她白叟家還活著,抄家的那晚,冇準兒我娘就把那冊子給燒了。”
“和我猜的差未幾。”她撫弄著腰畔禁步,語氣很安靜:“那冊子上頭有些事兒,和你奉告我的那些話正合得上,冇有一點兒馬腳。受審的時候我就想,這毫不是一朝一夕之事,更不成能是臨時起意。現在聽了郭夫人所言,終是解我心頭之惑。本來,從那樣早的時候,你就存了心機,要把郭家、把長公主府往死裡整。”
她“嗤”地笑了一聲,忽地又暴露忍俊不由的神情:“郭夫人你說好笑不好笑,這烙鐵烙下的印兒,竟消不去。宮裡賞了兩大盒子的雪膚膏,抹了兩個月,還是如許兒。說句大不敬的話,宮裡的東西也不如何樣。”
她昂首笑了笑,隻是,那笑意卻不及眼底:“郭夫人可真夠光棍兒的,豁出本身的命還嫌不敷,連養大你的韓家也一併舍了。為報你的殺母之仇,以三姓闔族長幼抵命,郭夫人這一腔的赤子之心,委實叫人感慨。”
“我想起來了。”郭淩點了點頭,然再過一息,卻又蹙眉,麵上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:“隻是,這煙柳與我娘很靠近麼?我如何不曉得?”
她眺望著天涯,那漫天陰雲似也映入她眸中,翻卷著、變幻著,捉摸不定:“郭夫人的第三個好運,是明心竟然死了。若她活著,就衝她幫著郭夫人做的那些事兒,一旦她供出來,郭夫人也必活不成。可誰想,明心這一死,倒把好些事兒給坐實了,興濟伯府百口莫辯,而郭夫人麼,則撿下半條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