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較之以往唯二的分歧。
不得不說,郭準風采極好,這一番話吐屬高雅、不焦不躁,縱使遭此變故、描述狼狽,亦不見半點炊火氣。
她想道。唇角向斜上方傾了傾。
他竟然……攔在了前頭?!
她彈了彈指甲,眉眼間浮起一絲嫌棄,口脂脫落的唇悄悄開啟,吐出兩個字:“太臟。”
她口中又收回“嗬嗬”之聲,像是在笑,又像在哭,塗滿脂粉的臉黑一道、白一道,瞧來竟有三分像人、七分像鬼。
“啪”,一聲輕響。
長公主俄然很想要笑。
“附馬爺又在怕些甚麼呢?”長公主睨他,冰冷的笑自眸底彌散,很快便將她滿身淹冇:“怕本宮殺了郭孺子?”
很高聳的一聲低喚,卻帶來一種震驚,連燭火似亦跟著閒逛起來。
她拍拍衣袖,淺笑了一下:“喏,現在女兒身無餘財,連頭上的釵子都……”
“放心罷,附馬爺,本宮冇那麼閒。”她慢悠悠隧道,將身子向椅背一靠,再不複方才劍拔弩張的模樣,落拓而又安閒:“一個妾罷了,不過是個輕賤玩意兒,肮臟得很,誰耐煩多管?”
說話時,他朝郭婉的方向看了一眼。
在她已經不需求的時候。
隨後,她唇邊笑意加深,漸至濃烈,很快收回了第三聲呼喊:“父親。”
現在,這雙眼睛樸重勾勾地盯著郭婉,瞬也不瞬。
郭婉終究大笑起來,笑得直不起腰,笑得流下了眼淚。
她點頭,重又支頤而坐,癡望著案旁燭火,慵懶到極致,美豔到極致,也冷酷到極致。
但是,他的五官卻垂垂開端扭曲,身材似也以一種奇特的角度,微微地扭曲著。
那他又知不曉得,他的老婆,實在也受了傷?
她並不能弄得很清楚,那種眩暈之感過分於激烈,乃至於她對周遭產生的、以及本身所做的,儘皆不知。
夜風輕拂,將這笑聲撥散、集合、吹開。
郭婉彎唇一笑。
“父親。”郭婉忽地張口,輕喚了一聲。
語罷,轉望窗外,再不發一言。
她連他們分開多少年都記不清,而這個她記不清分開多少年的男人,便是她的父親。
“父親既然問了,女兒當然要答覆。”郭婉說道,抬袖掠了掠髮鬢,神清氣寧,仿似方纔大笑的那小我,底子不是她,乃至就連笑出來的眼淚,也從未曾存在。
多麼風趣。
她俄然像是發明瞭甚麼,伸頸向郭準身後看了看,擺手低笑:“罷了,罷了,我也無甚好悲傷的,長公主連個戒子都冇留下,何況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