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瀅自不會在乎他們的設法,由得尋真並知實扶上了車,便命鄭壽出發。
公然,她這廂才一現身,遠處便有一人飛奔而來,那健碩矮壯的身形,不是郎廷玉,又是哪個?
陳瀅心頭微微一動。
匣蓋兒甫一翻開,金燦燦寶光便直衝上來,映得她整張臉都亮幾分,倒是兩支鳳首金步搖,鑲寶嵌珠,非常富麗。
探手接過匣子,她也不往前走,就在宮門以外,當著值守侍衛的麵兒,啟匣而視。
趁此時,郎廷玉背對世人,衝著陳瀅又歪嘴、又斜眼、又擰眉,恨不能五官挪個位,那意義,再較著不過。
手捧熱茶、安坐錦墊,陳瀅將朱漆匣擱在膝上,單手啟開匣蓋兒,先將金步搖交予尋真收著,方謹慎翻開那方大紅絨布。
另一樣,便是裴恕公事沉重,元嘉帝常命他禦前奏對,他還要幫陳瀅查風骨會的動靜,山東那邊的動靜,也都是先在他這裡彙總,委實忙得很。
這個疑,單指的元嘉帝。
這男人一旦成了家,真像那野馬套上了籠頭,便如小侯爺那樣的半個野人,現在竟也和順得跟小綿羊也似,就差安個尾巴在身後搖一搖了。
看起來,裴恕應是在入宮之前,忽見陳家車馬,他本又識得鄭壽,是故肯定陳瀅便在宮裡。那一匣子金步搖,想必是命郎廷玉臨時回府取的。
客氣地謝了孫朝禮,再與他再說幾句話,陳瀅便自作辭,孫朝禮亦有差事在身,很快便又踏入雨幕。
知實替陳瀅倒了盞熱茶,低聲稟道:“婢子們原是守在外頭的,後郎將軍來了,說是小侯爺要給女人捎些首要的動靜,婢子們便都回到了車上。”
“陳大女人,您可算出來了,屬劣等您好久了。”郎廷玉粗嘎的嗓音如同平空蹦出來也似,幾將漫天風雨掩去。
郎廷玉忙不迭搖手道“不敢”,粗短的手掌中,正正拿著隻朱漆描金匣子。
裴恕莫不是把金步搖隨身帶著?不然怎能在如此偶遇的景象下,還能把東西拿出來?
一麵思忖著,一麵行出宮外,直待見了自家那輛馬車後,她方覺悟。
陳瀅麵上現出含笑,將信袖了,心下覺出幾分迷惑。
郎廷玉大步走去,矮熊般的身形一橫,擋住這些人的視野,又趕蒼蠅似地朝後一揮手:“去,去,去,瞅啥瞅啊,大雨天兒的也不曉得往裡站站。”
她說得簡樸,陳瀅卻明白,裴恕此舉,意在去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