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說了這兩句,她便似難覺得繼,囁嚅著低頭,露一彎細白脖頸,幾根髮絲散落下來,仍如平常般楚楚不幸。
花圃後的灰裙,悄無聲氣地縮了歸去,也不知是人走了,還是藏得更加埋冇。
憑甚麼就該她受這些苦?
不能如許!
“那就再送三女人兩串兒,不幸見兒的,平素也不如何見你戴金飾,可見夫人太忙,不大能想著你。”明心這話說得極快,卻偏字字清楚,隨風送去老遠。
“那天的事情,是我忽視了。”郭淩抬高聲音,急於辯白:“那天我回院兒以後,才傳聞母親竟俄然去了水閣,我也不曉得……”
郭淩被她說得愣住了,再一轉念,便覺出這話有歧義,萬一傳到程氏耳中,她可擔不起。
不容郭淩言聲,她又點手喚來一名小宮人,問:“長公主殿下賞的那東珠釧兒,還不足的麼?”
不能!
“水閣那件事,真是多得三女人幫手。”明心第三次打斷她,又衝她眨眼,調皮中帶幾分靠近:“若不是三女人替妾身拖住世人,妾身便也不得離府,而若妾身不與乾哥哥見麵,則也不會有本日的光榮。說來講去,三女人實是於妾身有大恩呢。”
現在麼……
不知從那裡飄來兩片落葉,向她裙畔拂了拂拂,卻被那裙上精密凸起的繡花兒刮住葉腳,挨挨擦擦,順著裙幅向下落。微微枯黃的葉尖兒,尚帶幾分濕意,想是昨夜風雨摧折。
她急起來,張口正欲辯白,不想明心竟搶先又道:“三女人,妾身還要清算回門的禮品,就不與您多說了。”
語聲未寂,人已稍離,一身紅衣映在那碧樹繁花裡,斯須不見。
花圃後的灰裙動了動,而郭淩的麵色卻變幻不定。
郭淩臉一僵,旋即擠出個比哭還丟臉的笑:“劉姨娘談笑了,我委實並冇有……”
她猜不透這話的意義,也不知那日水閣之事,這劉姨娘到底是知情,還是不知情。
“劉姨娘。”見明心笑而不語,郭淩膽量大了些,上前去拉她的衣袖:“前番您走得太急,倒叫我未曾好生與您說話兒,目前……”
“爺尋婢子何事呢?”她挑眉笑問,最後一個“呢”字尾音上挑,拖得極長,如水鳥掠過湖麵,蕩起一道又一道的波紋。
她轉頭望了一眼,傍晚的微光投在她臉上,是天涯餘下的最後一縷夕陽,淡淡的金紅色,將她頰邊那道可怖的傷疤,映得分外清楚。
郭淩滿臉堆笑,張口便喚:“月兒姐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