邢多寶家的眼觀鼻、鼻觀口，並不接話，隻又稟道：“趙婆子說，院子裡一乾人底子勸不住，二老爺現在也惱了，正四周叫人找繩索給二太太吊頸呢。”
崔嬤嬤恭應了，正要下去，程氏忽又喚她：“嬤嬤且慢。”
隻是她福薄，女兒的福還冇享上，上個月卻抱病身亡了。因她夙來不大招事兒，唯有些貪財罷了，程氏倒也冇苛待過她，好好地將人給發送了。
“回夫人，鬆雲院兒鬨起來了。”門外之人謹慎翼翼隧道。
程氏氣得臉都綠了，心肝脾肺都跟著一塊兒疼。
這叫甚麼事兒？
“她家裡又來人了？”好一會兒後，她方纔開口，眉眼間儘是不耐：“她人都死了快一個月了，前頭髮喪又不是冇給過銀子，那一家子還嫌不敷？”
崔嬤嬤肅容屈身：“老奴免得，夫人放心。”
程氏神情一滯，捏帕子的手驀地緊了緊，立著眉叮嚀：“出去發言。”
崔嬤嬤忙回身：“夫人另有甚麼叮嚀？”
程氏笑問：“嬤嬤要說何事？”
邢多寶家緊緊低下腦袋，眼睛盯著腳麵兒：“奴婢請夫人的示下。”
崔嬤嬤這纔去了，程氏卻猶自坐在案邊，腦中思忖著風晚樓之事，滿心的愁煩，隻覺無一事順利、無一事不惱人，不免更加煩躁不安，仍舊拿起扇子引風，又以帕子拭汗，正欲喚人出去再添個冰鑒，驀地，門外響起一陣剝啄聲。
走不出多遠，程氏便皺眉揮手：“你先退下，刑家的過來回話。”
程氏聞言，頓時眉頭一鬆、腳下一緩，麵色也好了幾分：“我還當如何回事兒呢，原是為著她。”
崔嬤嬤向西麵指了指，陪笑道：“還是那一名的事兒。”
這夏氏如何就能不消停一會兒？這一出接著一出，是要累死她這個婆母麼？
這於姨娘乃是先夫人作主抬的，生得倒是花容月貌，隻可惜，肚子不爭氣，先夫人畢命那麼久，於姨娘也冇得個一男半女。
“啪”地將扇子朝案上一擲，程氏端起茶盞猛喝了口茶，再開言時，到底有了幾分怨懟：“不是我說，伯爺也是過分好性兒，瞧在於姨娘生了三丫頭的份兒上，特地叮嚀我厚葬，我也冇駁了去啊？發送的銀子足給了二十兩呢，夠他們一家子整年的嚼用，他們倒還得隴望蜀起來了。”
程氏搖扇的手一頓，笑意刹時褪儘。
“罷了。”程氏再度揮手：“嬤嬤辛苦一趟，快去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