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這，便是屋中僅餘的一點生機兒。
郭婉不語，隻抬了抬手。
“今兒真是勞動了你，說了這麼多話。”她垂下眼眸，打量著指甲上塗的丹蔻，腦袋微側著，好似研判其上光芒：“聽君一席話，實不枉我這般信重你兩姐妹，連這些絕密之事都與你們籌議著來。”
郭婉麵無神采地看著她，驀地，輕笑一聲，作勢抬手：“好了，快起來吧，我不過白說說罷了，你這模樣一來，倒像我這主子欺負你似的，我瞧著也怪不落忍的，若由得那外人瞧見了，怕是要心疼死。”
但是，一息後，她忽又張眸，側過甚來，向著那翠幕重紗的深處，斜去一縷眼風。
郭婉眸光低垂，似在入迷。
唯屋角冰鑒“絲絲”噴灑冷氣，聽在耳中，若蛇信吞吐。
“你瞧我做甚？難不成還要先聽我來講？”郭婉倏但是笑，翹起手指拈著字條兒，像拈一朵帶露花枝，姿儀絕美。
這是南漪軒正房，是全部東宮境地最好、風景最好的院落，也就隻比太子妃差上半分。
瑪瑙大悚，立時跪下，以頭觸地，誠惶誠恐隧道：“婢子們生是夫人的人，死是夫人的鬼，夫人但有調派，萬死不辭。”
為避人耳目，屋子戶牗皆閉，外頭的統統聲光，並不能透出去。
可教人憂心的是，離京後，司馬秀便再無音信。本日所獲，竟是她這一個半月來獨一的動靜。
她停頓半晌，似在考慮用詞，又道：“按理說，既找不著路，就該當場抓個活口來問，可司馬卻不肯冒如許的險，實則還是在為夫人考慮，返回蓬萊縣當然守成了些，倒是行了個迂迴之策，是以婢子覺著，她措置得很安妥。”
那一刻，並無人重視到，她的眸底，亦有著與瑪瑙一樣的悲憫。
言至此，她低垂的臉上，現出一絲悲憫之色，語聲卻未停：“她信中說得細心，因怕半途遭受不測，她會提早把統統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拋下，還花重金備了一柄堅冰打造的兵器，若萬一身故，旁人也尋不著殺人凶器。而其隨身所攜之物，也唯有夫人給的那兩件東西。”
幽寂陰涼的屋子裡，她染了大紅丹蔻的指尖兒，正巧掠過窗前一束天光，紅得刺目。
郭婉卻似不覺得意，將那字條拈在指尖兒晃著，杏眸中含幾分興味：“要依我說，司馬怕是凶多吉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