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一字落下，他的麵上，已罩起濃濃寒霜。
她錯就錯在，健忘了很多事。
自四月末起，裴府便陰雲密佈，莫說過節包粽子了，整座府邸連個笑聲兒亦無，小侯爺裴恕見天兒沉著臉，幾無一日展顏。
醇酒般的聲線裡，不知何故，摻了一絲倦意。
誰敢在這時候提過節？
這倒也並非他們胡亂猜想，委實是裴恕連著十來天皆冇個好神采，出去一臉黑、回家黑一臉，下人們豈有不怕的？
而最首要的是，她贍養了本身。
“你能如許想就對了。”陳瀅笑道，安靜語聲，含著些許欣喜。
裴恕定定地坐了半晌，忽地扯動嘴角，發一聲笑，似是聽到了甚麼好笑之事。
府中前些時候死了人，小侯爺一向很活力。
那門子抱著傘，立在滴水簷下探頭兒看，卻見院中一騎徐行前行，卻本來裴恕已然進了門兒。
他暗道一聲“不巧”，悻悻將傘擱下，銷上大門，自回屋躲雨不提。
中午用罷飯，裴恕按例陰著臉離府，亦未帶侍從，單人獨騎便走了，至傍晚時分方回。
薛蕊拭著淚，想要笑，可收回的聲音，倒是嚎啕。
薛蕊不住點著頭，想要再說些甚麼，然喉頭堵塞、淚水橫流，無數情感橫亙於胸，卻冇法宣之於口。
天氣昏黃，濃雲翻卷，本來晴好的氣候，也不知如何了，竟變得陰沉起來。
待出屋時，青石階前碎珠飛濺，那雨竟早成勢，瞭望去，白茫茫的一片，瓦簷上“劈哩啪啦”跟爆豆似地，門庭空曠，哪另有裴恕的影子？
那門子低頭站著，忽覺脖頸一涼，抬手去摸，手背竟又是一涼。
用她的學問和技藝，她給本身找了條活路，再不也必仰彆人鼻息，不必以寒微之姿，調換那點兒不幸的朝氣。
薛蕊需求如許的一場痛哭。
傳聞，包含知府大人、忠勇伯府在內的一乾朱紫們，皆有龍舟參賽，直叫滿城百姓未節而先樂，倒比過年時還熱烈。
那不找死麼？
陳瀅的表情，亦闊朗清爽，如同這漫漫青空。
裴恕的視野，悠長地停在那落花上，也不知想些甚麼，烏浸浸的眉眼，冰冷肅殺之餘，又有些許傷懷。
似是為了給這表情湊趣兒，接下來數日，濟南城再無片雨，竟日裡陽光亮媚，每到中午，那日頭竟另有些毒，便有那年長的老者，拄棍兒立在樹蔭下，感慨“惡月到、端五來”。
“大人，信拿到了。”穿堂外響起郎廷玉的聲音，雜著雨落傘麵的“劈啪”聲，聽來竟覺刺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