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那小徑離黌舍並不遠，約莫一刻以後，車子便再度停下。
尋真一想，真是如此，不由得漲紅了臉，頓腳不依，知實便拿她打趣兒，陳瀅在旁瞧了，亦自彎唇。
說來也巧，甫一踏上那青藤遊廊，便聞一陣鳴磬聲響，清越悠長，微雨入耳來，格外寧謐。
知實與尋真立時息聲，陳瀅亦轉首回望。
“叨教這位女人，此處但是陳大女人建的那所泉城女校？”
女校隻招布衣、不收貴女，這在濟南幾近人儘皆知。而這婦人卻誤覺得陳瀅是女校門生，可見是外來的。
陳瀅下得車來，舉眸望去，撲入視線的，便是一塊巨石。
隻此一言，陳瀅便判定，她必不是濟南府本地人。
薛蕊著件品月色素麵兒漳絨馬麵裙、月白上衣，滿頭青絲隻在腦後挽作圓髻，耳畔露一點青玉福字簪首。
仍舊是秉承她直言的態度，直接點明本身的身份，複又問那婦人：“不知您二位又是何人？來此何事？”
現在，她掌中一柄青綢傘、足下兩隻玄漆屐，明眸皓齒、衣袂翩躚，便這般踏霏霏細雨而來，真好似一朵嬌花含露放，美得叫人挪不開眼。
話雖入耳、字字皆明，可合在一處，她卻感覺有點聽不明白，聽得陳瀅所言，她連眨了幾下眼睛，竟未及回話。
二人已是年餘未見，而此際相逢，陳瀅心下倒是一驚。
那婦人身後另有一女子，滿身皆被冪籬遮住，唯可見水合色天淨紗的帽裙，長長地垂落腳麵兒，帽裙角落繡幾竿碧竹，女子手中擎一柄月白繡粉蓮綢傘，立在那蒼蒼煙雨中，倒像一幅畫兒。
陳瀅訝然地望著她。
陳瀅心頭凜了凜。
陳瀅含笑不語，知實便握著嘴兒逗尋真：“你幾時又去過泉城書院了？那書院大門朝那裡開，你可曉得？”
薛芷聞言，抬手翻開水合色長紗，暴露一張白淨秀顏，雙頰出現淺嫩的微紅：“教泛陳校長見笑了，薛大人恰是小女子的父親。”
尋真將頭一昂：“我當然曉得，朝南開。”又伸出一指虛點著知實，笑眯眯隧道：“姐姐這又是當我傻呢。誰不知這屋子屋子都是坐北朝南哪？那大門兒天然朝南纔是。”
陳瀅側身避過，那劉媽媽則亦醒過神來，麵色一紅，退後數步，恭恭敬敬接過女子手中雨傘，身材微前傾著，一手天然垂於側畔，視野朝下三十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