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近與此同時,一支暗箭挾朔風、裹深寒,將將掠過陳瀅腰側。
然,此聲初起,“嗖”,三箭出。
小行山的北坡,外臨平地,自坡上望去,陽光之下,闊野連天、蒼穹如蓋,遠處一帶水波泱泱浩浩,似一條活動的金色腰帶,盤繞著這片廣袤的地盤。
未走幾步,一陣北風哭泣著掠過,尋真忍不住抱起胳膊顫抖了兩下:“好冷啊。”
遠在火線的陳瀅,因被福清公主纏著說話,並未發覺此事。而在人群當中,卻有一雙冰冷的眼睛,死死盯著下山的郭媛,直待那大紅的身影行至山腳,方低頭斂眉,悄悄退出人群。
她翻身而起,半跪於地,彎弓搭箭,滿月弦上,三支烏沉沉的箭簇,泛出冰冷的光芒。
隻他們又不免感慨,都說他們家女人箭法如神,本日一見,大開眼界,可惜最後一箭冇了準頭,射偏了。
這一箭,竟遠遠拋出一條弧線,似是箭手力有不逮,竟至射歪。
但是,此念方生,大石火線忽響起“噗”一聲,恰是利器入肉之聲,隨後便是一聲悶哼。
話聲方落,忽地,火線枯葉又一陣亂響。
“趴下!”陳瀅大喝,伏地一滾。
舉凡人多之處,是非亦多,這是她宿世積累的經曆,是以,東、南兩處她毫不會去,至於西麵,因有一道小瀑布,陳劭並幾名故交便相約前去賞玩。
另一人會心,彎弓搭箭,貓腰繞去一旁,成包抄之勢。
“嗡”,二箭出,後發先至,竟先於第一箭“嚓”一聲掠過石塊,頃刻間,石上迸出大片火星。
待陳劭等人走遠,她便帶著尋真、知實並兩名侍衛,徑往北去。
而剩下的一半兒人,則多是低等官吏、不得誌的勳貴,或是不肯隨大流的清貴家世。他們中的絕大多數,都去了東麓,那邊朝陽,溫度較西、北兩側高些,野物也應很多。
大楚十六年的冬狩,正式拉開帷幕。
長公主歎了口氣,心下非常無法,又顧恤女兒,抬手替她理了剃頭絲:“這些日子以來,實是委曲我兒了。”
她放動手,將郭媛的大氅往前輕攏:“我一會兒叫人找太醫先給你診脈。”
而那一箭去勢猶自未竭,“篤”一聲,深深紮入枯木,箭尾“嗡嗡”顫抖不息。
方纔這幾箭,實是兔起鶻落,他二人幾近看傻了,此時方纔想起助陳瀅一臂之力。
多年苦練,在這一刻闡揚到極致,身在半空,指尖一勾一放。
林深葉靜,這寒微的聲氣,雜在火苗畢剝聲中,仍舊非常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