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話間,府門已在麵前,十餘級台磯上,兩扇烏漆門半掩著。
陳劭含笑點頭,跨進門檻,那廂巧兒已然聞聲行葦的聲音,疾步出屋兒,接至門前,笑道:“老爺返來得好快。”
外間兒爐子上坐著銅壺,他出去斟茶,一注下去,剛好八分滿,拿托盤裝了,捧進屋中。
巧兒忙應了,將氅衣掛去東次間兒,遂帶著眾仆人退去廊下,陳劭便與行葦轉去了西次間兒。
“不消,我本身拿著便是。”陳劭側身避開,提步前行。
那蠟丸並非紅色,而是很少見的絳色,沉實的一團兒殷紅,大要泛出些油光,瞧來既詭異、又素淨。
他陡轉首,寒瑟瑟的眸光,向行葦身上蕩了一圈兒:“要不,改天我向你主子提提?”
陳劭像冇聞聲,隻一徑把玩著那粒蠟丸。
陳劭稱心腸笑起來,又用心挑眉:“如何,你怕了?”
“那還真是辛苦你了。”陳劭溫言道,解下氅衣,搭於臂彎。
他站起家,親身挑開棉簾,又轉首溫聲叮嚀:“先不急用飯,我有事叮嚀行葦,你們都退下。”
“如何,你又有話要傳?”陳劭忽道,頭也不回。
“給老爺存候。”一見陳劭,行葦立時躬腰,兩手攏在袖外,五指凍得通紅。
行葦忙道:“老爺折煞主子了,這是主子當作的。”又搶上前幾步:“老爺,主子替您拿衣裳。”
“是,老爺。”行葦應道,聲音倒是很殷勤。
“是,老爺。”行葦一麵說話,一麵舉起手中承擔,麵帶奉迎:“夫人要買紙筆,羅管事便交代給了主子。主子平常也總去紙墨鋪子,與那幾處鋪麵兒都混熟了,羅管事說主子辦這差事正合適。”
他自長巷另一端回府,恰與陳劭走個對臉兒。
陳劭接過,垂下眸子,拿指尖推著蠟丸兒在掌心打個轉,勾勾唇:“唔,上頭暗號還在,可見你未曾偷看。”
行葦落在他身後兩步處,亦步亦趨,偶爾昂首,見陳劭身上隻簡簡樸單一件白袷,袍袖裡灌著風,孤峭清越,各處堆雪似化作雲朵,馭他乘風而去。
巧兒便抿嘴兒笑,接過他臂彎搭的氅衣,拿在手裡鞭撻幾下,絮絮隧道:“老爺返來得恰好,灶上正溫著飯菜呢,老爺現下可要用?因天冷,廚下多熬了一種補湯,婢子皆領了,一樣是拿藥材煨的鴿湯,一樣是鵪鶉湯,老爺可要嚐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