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並非月事,這些血,打哪兒來的?
陳漌的後心再度汗濕。
而現在,攜芳感受,亦很不妙。
攜芳的一顆心像墜了鉛,直往下沉,顫栗的視野,緩緩移上裙襬。
這管耀有一手家傳醫術,非常了得。隻他極少出診,平凡人底子請不動,本日若非顧乾親身出馬,他也不會來。
那血極多,順著椅腿兒“滴滴答答”往下淌,謝家姐妹方纔正站在椅旁,二人裙上血跡,便沾自此處。
這張座椅,恰是方纔郭媛所坐。
在她身後,一個四十來歲、滿頭珠翠的婦人,摟著她抽抽泣噎地哭,時不時撫她的臉、摸她的手,歎一聲“我的兒”,複又恨恨抬眼,殺人似地瞪著許氏並陳漌,啐一口,再罵一句“天殺的”。
她機器地收回指令,全部身材被冰冷占有,就連腔子裡的血,也早冷透。
郭媛流了這麼多的血,而她這個大丫環,卻直到主子昏倒,纔有所覺。
有那經了人事的,不免會想,這,真的是月事麼?
陳瀅蹙起了眉。
甬路上,再不見賞景才子,攜芳並幾名大宮女圍在一處,剩下的宮人冇頭蒼蠅似地亂闖。
垂垂地,女眷越聚越多,群情聲雖低,卻如蜂群低鳴,嗡嗡不息,攜芳額頭滲下汗來,麵前像生了層霧,恍恍忽惚,看不清周遭景像。
這倒並非他不知避諱,而是因給郭媛看診之人,身份極特彆。
幸虧,春凳很快來了,郭媛的奶姆方氏並各長輩亦飛速趕到,將事情接辦,隨後又一通慌亂。
陳瀅到達琴苑時,屋子裡外站了一地人,就連鎮遠侯顧乾,亦不尷不尬立於圈外。
來月事來到昏倒,且到現在還血流不止,委實少見。
收回尖叫的是某位翰林家的女人,她麵色慘白,一手直直指向火線。
此際,他三根手指搭在郭媛腕上,微闔雙目,麵上看不入迷采。
玄漆透雕雲芝紋六方扶手椅,整張椅麵兒已被鮮血滲入,磚地上血滴瀝瀝,瞧來極其可怖。
此人姓管,單名耀,字隱之,乃東宮幕僚,因與顧乾瞭解於微時,很有私交。
不知哪家的小丫環,白著臉叫了一嗓子,一時安身不穩,“哎喲”一聲跌坐在地。
很微小、很輕微,幾近叫人發覺不到。
郭媛軟倒在她懷中,麵白如紙,雙目緊閉。
哪來如許巧法,她姐妹二人同時來月事?且她的月事向來很準,底子不在這幾天。
此時獨一能安設郭媛之處,也隻要琴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