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嘉帝揮揮手:“宣。”
他止住話聲,掩袖咳嗽兩聲,喉間略有氣喘。
二人皆事涉其間,故此蒙召而來。
“臣宋惟庸(杜希文),見過陛下。”兩人深深揖禮。
西風幽涼,香靄浮煙,夕照餘暉漸散,天涯唯餘一抹湛藍。
他自袖中取出一捲紙,厚盈寸半,雙手奉上:“微臣前兩日拿到了這份圖冊,方纔經多人校驗其上筆跡,確認是出自於陳劭。此乃圖冊第一卷,計一十七頁。”
他目注遠處,語聲微淡:“卻不知後事又是如何?”
他比宋惟庸年青幾歲,聲若洪鐘,聽來倒是一派清楚。
二人謝恩,直身後分立兩側,相互不看對方。
“你們來了。”元嘉帝暖和隧道,又抬了動手:“免禮。”
宋惟庸笑微微地看他,並不言聲,元嘉帝倒是點頭:“那就杜卿來講。”
“宋首輔但是冷?”元嘉帝體貼腸問,恰見賀順安捧衣迴轉,便朝他招手:“賀大伴快來,給兩位大人添衣。”
“罷了,朕嫌殿裡氣悶,累得兩位垂白叟受寒。”元嘉帝溫言道,起家拂袖,徐行向前。
杜希文乃是廖派,與宋惟庸陣營分歧,便是站姿,亦涇渭清楚。
圖紙繪得極儘詳細,大至內河、小至田壟,無不曆曆在目,更以小字標註土層、岩石、河道之長度、走向、四時竄改等等,筆跡雋秀端勁,若鬆骨竹節,一望而知,絕非出自凡俗。
“細細道來。”元嘉帝撩衣,坐於一旁石凳。
那花木間隱著數杆青竹,小監四散去,將燈籠懸於竹上,刹時間,夜合花叢明光光輝,直映得花似飛星、葉若流霜,滿天下恰如飛絮楊花悄墜,直惹得晚風攜香。
小監疾行而下,很快地,花叢外便響起腳步聲。
“陛下,將要夜了,要不要回殿裡去?到底是春季了,外頭還是有些涼的。”賀順安小聲兒隧道,又昂首望天。
不一時,幾名小監提燈而來,卻非方纔紗燈,而是琉璃燈,隻要手掌大小,內插著寸許油燭,光彩剔透,晶瑩閃動。
花叢彆傳來回聲,一名小監躡足上前,謹慎抱起圖冊。
賀順安領命,轉首步出花叢,行不出多遠,恰與宋、杜二人走個對臉兒。
賀順安忙趨步上前,宋惟庸哪敢受他奉侍,接過厚氅本身披上,那廂杜希文亦披了衣,雙雙向上謝恩。
元嘉帝笑起來:“朕冇那麼弱,這氣候不涼不熱,正怡人。”
“厥後諸事,便由微臣說罷,宋首輔還是先歇一歇。”杜希文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