泉城女校暨婦女兒童庇護所。
這是她憋在心中已久之語。
下雪了。
一麵說話,她一麵便脫手解開了香囊上的繫繩,自此中取出一張折得很緊的紙來,當著裴恕的麵兒,一點一點地展開,鋪在結案上。
“三女人……三爺,想要做的大事,就是……這個?”他的聲音乾澀而沙啞,喉頭有若火炙般地疼痛。
真是可貴,竟然從一名出身閨閣的貴女口中,聽到了江湖女子的口頭禪。
這段話她說得很急,那種突如其來想要大聲訴說的感受,在這一刻擁堵在她的心頭,讓她的每個細胞都在震顫著,兩耳間乃至還響起了輕微的嗡鳴。
在這個刹時,那些塵封已久的影象,那些他冒死想要忘記、卻又深鐫於腦海的舊事,緩慢地湧了上來,將他淹冇。
陳瀅微闔雙眸,感受著這夏季特有的氣味,心境垂垂安定了下來。
數息後,當她再度伸開眼眸時,阿誰沉著的陳瀅,重又返來了。
特彆是那種被莫虛有的罪名、被男權社會中一些好笑的來由而強加於身的所謂“壞名聲”,是實足愚笨的表現。
“這些話小侯爺或許感覺刺耳,可我就是感覺,這天下對女子……委實過分苛責了些。”更多的話語正在衝出她的喉嚨,不受節製地傾瀉在這溫馨的房間裡:
她一臉輕鬆地笑了起來,彷彿卸下了甚麼承擔。
他唇邊的笑容就有些意味深長:“三爺莫非要贈本官錦囊奇策不成?”
這是再較著不過的打趣,陳瀅不由莞爾,道:“小侯爺說錯了,這不是錦囊奇策,說是‘錦囊費事’還差不離。不過麼……”她話鋒驀地一轉,減輕了語氣:“除了小侯爺,我想不出另有甚麼人能幫得上我。”
“小侯爺包涵,我說得太多了。”她歉意地向裴恕笑了笑,隻是,那笑容中,卻又蘊了一絲極其深切的挖苦:“說句誠懇話吧,我感覺,名聲這東西,就是個狗屁玩意兒。”
裴恕掃眼看去,便見那香囊以上好絲絹縫製,繫繩是燦豔的水紅色,一看便知是女人家的物件兒。
他扶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,脊背挺得筆挺,如同被陳瀅的話擊中,又像是已經瞧得癡了。
跟著圖紙展平,他看到,在紙頁的最上方,端端方正地寫著一行字:
微帶著些炭氣的氛圍,和著簾外的婢女與雪意,一併送入了她的胸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