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瀅微微側首,便見李氏不知何時坐了過來,正挨在車門處,一手緊緊抱住她的腿,以防她掉出去,另一手則攀住門框,竭力探頭往表麵瞧。
陳瀅並冇有服從倪氏與李氏的建議坐回車中,在兩位長輩擔憂的目光下,她仍舊探身於車外,轉頭察看敵方動靜。
陳瀅點了點頭,並冇有禁止她的行動,儘量保持著聲音的安穩,說道:“母親眼力真好。”停了停,又讚道:“裘四奶奶很聰明。”
流民們正在陸連續續地趕來,占據了他們之前泊車的位置,但卻並無追擊之意,反倒顯得有些慌亂。風裡模糊傳來了馬老四的叫喚聲,喊的恰是陳瀅此前交代他的那幾句話。
陳瀅不肯定是不是聞聲了對方喉頭吞嚥的聲音。
陳瀅以為,何綏留在車中的目標很難講,或許是因了李惜,更大能夠隻怕是因了葉青。
走在他們前頭的,恰是韓家兄妹所乘的騾車,現在,那車門啟開了一條縫兒,一隻烏黑的皓腕自那繡了竹紋的天青色衣袖中探出,正在一把一把地往外拋灑著金豆子,就如同拋灑不值錢的泥土與黃沙。
即便陽光被山體掩去,那散落在亂石雜草間的金光也仍舊刺眼得有些刺目,她下認識地揉了揉眼睛。
如果能有彆的體例多擔擱他們一會就好了。
這世上不為款項所動的人,畢竟隻占極少數,大多數人還是貪財的,特彆是這類飛來橫財。
陳瀅蹙眉深思著,驀聞見火線傳來了“咦”的一聲。
這些金豆子真是灑得太及時了。
另有比這更好的遲延之策嗎?
有了這些金子,他們安然到達鬼哭嶺便又多了一重堅固的保障。這位裘四奶奶,還真是神一樣的隊友。或者不如說,這些有錢人的思路,公然與眾分歧。
這是對方眼中的死地,倒是陳瀅眼中的生門。
這各處的金子,將會成為他們拖住追兵的一大奇招。
就連葉青在看到這麼多的金子時,都不成製止地有些意動,更遑論那些追兵。
“那是裘四奶奶嗎?”身邊傳來了一道低柔的聲線。
她略略放下了心。
她曉得,前去招遠報信之人,應當也已經出發了。
死過兩次的人,還會怕鬼麼?
這一刻,陳瀅麵上的神情一如她的聲音,充滿了讚歎之意。
此前在換車時,陳瀅將職員重新做了調劑,何、韓、李三姓本應各乘一車,便利自家人相互照顧。隻是,這此中卻出了一點題目:何綏死活不肯去何家馬車,非要與李惜在一起。無法之下,李恭隻得與她對調,跑去與黃氏母子同車,而何綏則留了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