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點陳瀅早在葉青上車後就發明瞭,那些車伕,不,應當說是那些江湖人,對葉青言聽計從。
太陽斜掛在偏西的天涯,風越來越大,沙塵漫天,氛圍中滿盈著一股辛烈的味道,連天氣也變得昏黃起來。
也不知是誰帶的頭,又或者是統統人都被挑動了起來,眨眼之間,車隊便被人群緊緊圍住,他們推著、擠著、嘶吼著、哀號著,一隻隻枯瘦的手用力地拍打著車廂,拍不動就捶、捶不動就推,半大的孩子也擠了出來,跳上車頂去用手扒車門、乃至用牙去咬,“嘭嘭”的摔砸聲刹時響徹郊野,馬車不住地搖擺著,如同怒海中的孤舟,被澎湃的波瀾擠壓顛覆,垂垂往旁歪倒。
“那邊,五裡後,轉南。”葉青抬手指了指朝東的那一側山道,提步往前走去。
葉青沉默了半晌,張了張口,驀地神情一凜,驀地轉頭。
“這位……大俠,你要去那邊。”郭婉此時也下了車,見狀便問了一聲。
“這是往外省販米的車!”
這聲音讓流民起了一陣騷動,人群挪動的速率越來越快,從僅僅將馬車堵住、到逐步逼近、再到團團圍住,統共也隻用了約一分鐘的模樣,很快地,通往小村落的門路已被堵得水泄不通。
“有條巷子。”說話時,葉青的視野掃過火線村莊。
“把白米交出來!”
“曰他奶奶的。”一句降落的謾罵從馬老四的口中竄出,隨後,他便從車轅下抽出了長刀。
孟青冇說話,隻點了一下頭。
此時,村口的人群已然逼近馬車,包抄圈越來越小,旋即便有人大聲喊話:
葉青看了陳瀅一眼,目中隱有訝色。這驚奇並非為陳瀅的判定而來,而是因為陳瀅與她一樣,也是單手扶門,大半個身子探出車外,身形穩定。
“這些天殺的狗賊,為了漲價就把白米賣到外省,卻叫我們吃草吃土,真是黑了心的狗東西!”
這恐怕是道兒上的端方。
“很多於三十騎。”聽了一會兒後他說道,站起來朝手心吐了口唾沫,神情更加狠辣:“必然是衝著我們來的。”
每天都掙紮在滅亡線上,被奴役、被壓榨,另有甚麼比這兩句話更能讓人兩眼發紅?
“不滿是流民。”察看了半晌後,陳瀅說道。
野曠天低、浮雲垂落,風低低地吼怒著,裹挾起大片沙塵拋向半空。陳瀅聞聲村中傳來清楚的狗吠,然除此以外,兩旁的郊野間卻並無勞作的身影,也冇有鄉民出來瞧熱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