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麵說話,一麵便將身後的承擔解下,捧出幾本厚厚的賬冊子來,堆在了石桌上。
朱嫂子聞言,便搖了點頭,長長地歎了一口氣,道:“唉,回女人的話,京裡的動靜已經斷了好些時候了。就在年前,奴婢還曾遣了宋瑞伉儷去盛京,籌算著叫他們與煙柳見上一麵,再探聽探聽動靜。可誰想那府裡的人換了個遍,他兩個使了好些錢,也冇摸出門道兒來,還幾乎轟動了人,隻得又返來了。”
“三年前麼……”郭婉反覆了一句,麵上生起了一絲懷想之色,倒是已經明白了朱嫂子的意義:“你這麼一說,我也想起來了,三年前的初春,可不就是我備嫁之時麼?阿誰時候,那府裡剛好派了管事過來給我送嫁奩,煙柳那一頭,隻怕也是有人盯著的。”
“也不過這麼著吧。”說這話時,郭婉抬起手,有些厭倦地在眉間抹了幾下,像是要把一些東西抹去般,道:“祖母非常奪目,想是猜到了我手裡頭的那些財產,若非煙柳這些年來一向老誠懇實地,祖母早就疑上她了。她也不輕易。”
“女人恕罪,他們兩個……誰也冇見著。”朱嫂子低語道,神情非常黯然。
她歎了口氣,麵色悵惘:“真真是光陰如飛。我還記得蓋上蓋頭時,那滿天滿地的紅,閉上眼睛,那眼皮子裡都像是浸了血也似。也不過就是一眨眼兒的工夫,我就又回到了蓬萊。”
倒是一旁站著的綠漪心下微焦,現在便道:“女人出閣那會子,那府裡派了個管事過來,明著給女人送嫁奩,暗裡倒是在查女人交給嫂子的那幾處鋪麵田產,幸虧女人多留了個心眼兒,早早叫你們藏了起來,卻也好懸冇露陷兒。現在嫂子那邊可還好?有冇有生麵孔前去刺探?”
朱嫂子聞言,低頭想了一會,便道:“回女人的話,奴婢記得最後一次見煙柳,是在三年前的春分前後。因當時候天暖了些,奴婢與當家的去京裡給女人購置金飾,托人給煙柳捎了信兒,煙柳便偷偷溜出來與奴婢見了一麵兒。”
綠漪便喚了紅香過來,郭婉便又問朱嫂子:“京裡現下如何?還是收不到動靜麼?”
好一會兒後,兩小我方各自收了淚,郭婉拭著眼角道:“本日好輕易得見一麵,還是先說閒事兒要緊。”
朱嫂子與綠漪見狀,也皆不再說話,淨室前便隻剩下了一片沉寂,唯有秋風偶爾掠過,攜來遠處桂子暗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