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瀅現在的態度,委實不能算是客氣。
自即位以來,他經曆過的大風大浪實在太多了,昨日的行刺,不過是為他過往的曆險又增加了一筆罷了,相較於此前那無數次的刺殺,長秋殿之事底子提不上筷子。
楊媽媽笑應了個是,忙叫人去搬繡墩,陳瀅掃眼看向窗邊,便見那雨過天青的細紗攏著窗格兒,窗子支起了一半,能聽得見院子東角山石上流水的聲音,泠泠地,帶來多少涼意。
陳瀅的確不知該說甚麼纔是。
許氏本日穿了件家常半舊的珠紫麻布衫子、下繫著月白馬麵裙,發上也冇插戴簪釵,隻挽了個家常纂兒,一舉手一投足,好似臨水照花,淡雅散逸。
水鑒軒,顧名思義,借足一個“水”字,從院門外頭便可見一彎清溪如玉帶,繞側重重院落,迴旋而去,潺潺流水中,時有紅鯉躍出水麵,又有田田蓮葉,風景極佳。陳瀅一起走來,隻覺冷風盈麵,一掃夏時潮悶,表情自是不錯。
陳瀅便彎了彎眸子:“要下雨了。”
主仆二人非問非答,在前帶路的楊媽媽嘴角抽搐了一下。
因她低著頭,陳瀅並看不見她的神采,不過卻能夠猜出,許氏必然是在忍笑。
“大伯母彆忙了,歇一歇吧。”陳瀅客氣地說道,視野往旁轉了轉,便見楊媽媽將手一揮,便把一眾小丫頭子都給帶了下去,而許氏則在旁端坐著,隻字未出。
進得院門,踏下台磯,楊媽媽親手挑簾,許氏早便迎到了抱夏的槅扇前,笑微微隧道:“這氣候怪熱的,難為你跑這一趟。”
看起來,她是有首要的話要說。
二房不但主子怪,丫環也怪。
國公爺做事向來顧頭不顧尾,他讓陳瀅跟元嘉帝要的,實在是一個將來的承諾。
“這孩子,朕老是要見上一見的。”元嘉帝笑語道,神情間非常歡樂。
陳瀅遵守著回話的端方,謙了一句:“謝大伯母嘉獎。”
隻此一言,再無下文。
說到這裡,許氏便垂下了眼睛,用心打量動手中的茶盞,彷彿那茶盞裡長出花兒來了似的。
二房的人,真是叫人摸不著腦筋得很。
太子殿上麵上的笑意亦盛了幾分,說道:“兒臣傳聞,那點心是陳三女人從長樂宮一起拿疇昔的,想來當時候她也是一時順手罷了。真真是個小女人。”
“陛下的犒賞,能夠過不了幾日就要下來了。”很久後,許氏終究突破了沉默,含笑說道,“這但是給我們國公府增光的功德兒,三丫頭這回真真是做得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