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師都無貳言,接著便開門請軍機章京來寫旨。這天的工頭是新近從京裡調來的吳兆麟,當差很湊趣,但是行情卻不大摸得清楚。他把董元醇的“敬陳鄙見”一折拿了返來,跟他班上稀有的幾個妙手一籌議,大師早存戒心,都不肯意辦這件燙手的案子,異口同聲地表示,非他的大手筆不成。因而吳兆麟也就當仁不讓了。
稿子仍舊由載垣先看。因為是“明發上諭”,第一段按例撮敘原折案由,以明來源,冇有甚麼看頭。第二段一開首就說:
“這董元醇還在京中,怕真是太後門下的人,中堂,”杜翰對著肅順說道,“承恩公府經常找些文人開文會,也是是采集很多不得誌的紅頂子,中堂所言怕是不差,如果恭親王爺的意義,他必定不會在這個時候上這個摺子的,”恭親王莫非不怕在行在被肅順碰釘子嗎?
“不錯!這‘非臣下所得妄議’,前麵也說得很透辟。不過……。”載垣說到這裡,環顧諸人,作了個谘詢定見的神采。為了逢迎載垣,杜翰很坦直地說:“彷彿還不敷一點兒!”
吳兆麟一聽這話,訕訕地退了出去。這一下,焦祐瀛想不脫手也不可了,略略思考了一下,有了個大抵的意義,便即下筆,連寫帶改,不過半個時候,便已脫稿。
聽得這話,焦祐瀛臉上飛金,笑容滿麵地謙善著:“那邊,那邊?王爺和中堂謬獎了。”
隻是他向來口齒拙訥,未及開口,杜翰已大讚“得竅”,其他的人,嘩然擁戴,景壽就再也冇法開口了。這時焦祐瀛又精力抖擻地“痛駁”另簡親王之議,他是如許寫的:
這一段唸完,焦祐瀛停下來等候攻訐。景壽本想說話, “同道堂”一方圖章,是兩宮受大行天子親手所賜給皇後,勾消這個究竟,有欠公允,並且出以幼王的口氣,也有傷忠誠。
“閒話少說。”載垣忿忿地說了五個字:“寫‘明發’痛駁。”
“我朝聖聖相承,向無皇太後垂簾聽政之體,朕以沖齡仰受皇考大行天子吩咐之重,禦極之初,何敢更易祖宗舊製?”
“哼,我瞧著不但僅是恭老六的主張,”肅順合上了摺子,泠然出聲,“皇太後臨時權理朝政,想著垂簾?呸,門也冇有!”肅順環顧世人,“如果皇太後垂簾,我們幾個如何顧命?如何秉政?”
“公然好!”肅順也獎飾:“立言得體。”
他握著筆內心在想,所謂“痛駁”,不過在事理上駁斥了事,措詞無妨委宛,這也是多少年來尊敬言官的傳統。是以,簡簡樸單地一揮而就,用的都是四平八穩的套語。寫完又找同事來考慮,大師都說“很安妥”,他本身也感覺毫無弊端,隨即送了上去交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