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白叟家剛晝寢起來,已經請了伍紹榮和鮑參議,說一會要議洋務的事。另有個英國人叫湯姆的爵士,是香港總督的參讚……卑職儘管傳人送信,不敢滋擾……”
“噓——”那女人以指壓唇,指指“書房”,輕手重腳拿起抹布和另一個丫頭揩拭桌椅。
郭嵩燾在隔壁不由心下感喟:若論這三問,葉名琛不算臟汙之吏,隻是如此不學無術科學鬼神,放著多少實實在在的軍政民政要務不睬,一味玩忽,這分子頑鈍顢頂也真是天下少有!胡思亂想間,聞聲一孺子叫道:“吾神降示,設乩架來!”便聽搬乩架聲,挪沙盤聲,簌簌羊毫走紙聲……移時,頭一個孺子叫道:“吾神去也!”
站在屏風邊的餘保純答道:“請到了!”
“回大人,”那戈什哈收了笑容,一本端莊答道,“製軍和胡師爺在焚香打坐,請祖師爺降乩。您要不信,卑職帶您西花廳候見,隔窗您就能瞧見的。”
“回大人,這類事卑職如何敢草率?”那戈什哈正剔牙,拋棄牙簽笑道,“葉製台他白叟家那脾氣,誰敢催他?幾十號縣令,廣東的府道官加起來二百多,都在候著他白叟家呢!”
“偶然是呂洞賓,偶然是何仙姑,偶然老祖親身降壇……偶然誰也不來!”
郭嵩燾還待諦聽,卻不必諦聽了。隔壁葉名琛極清脆地問道:“鶴駕光臨了冇有?”
“製軍說過,除了洋務,彆的事一概不準打攪——回大人您呐!”
“嗯……”女人的聲音更小。
“保純執筆,庸墨拂紙!”一個極亮的童音喝道,“吾神來也,葉名琛還不下跪!”便聽衣裳窸窣,接著便是葉名琛的聲音:“信官葉名琛求問:一問廣州城防住民安否;二問洋人之事何時能了斷;三問本人否泰!”
郭嵩燾歎了一口氣,問道:“製軍現在正忙甚麼呢?”
“我有要緊的事,你稟報我要見他!”
“是鐵柺李——仙家說他是李鐵柺!”
“請神扶乩麼?”江忠源小聲問。
“他現在在做甚麼?——你再去傳話,郭嵩燾要見!”昔日在京裡拜見炙手可熱的肅順都冇在廣州這麼難見,就算是皇後孃孃的貼身寺人見了本身也是恭敬有禮,到了廣州,倒是被上馬威了,郭嵩燾的內心有些惱火了起來,
大師鬨然大笑。郭嵩燾卻感覺內心塞了一團爛絮似的一陣難受,拿著國恥開打趣,這些人太偶然肝。偏轉臉看時,阿誰接辦本的門政戈什哈閒逛著從簽押房踱出來,忙回身出來,迎上去問道:“我的抄本經曆遞上去了冇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