禦柳宮花赤焰中(三)
她不該如許悲傷的,畢竟,她早就模糊猜得了。該來的總會來,她需得打起精力來。今後今後,她有無數和傅辛貼身相處的機遇,光陰久了,他必會倍感鬆弛,她總會害死他的機遇的。加菲爾德給她的那一份混著□□鹽的液體,她必然會有機遇,將它投入傅辛的口中。
關小郎溫聲道:“官家確切費了好一番心機。”說著,他自袖中取出一份聖旨,分外恭謹地遞與流珠,低低說道:“阮太儀不若親身過目。”
流珠氣得胸間起伏不定,但咬牙道:“兒不過是個出身寒微的孀婦,卻不知官家是如何下的旨?滿打滿算,兒另有十個月的孝期,滿朝文武,便冇有一個攔著的?於道理不通,於禮法有違,就冇有哪個世家老臣直言上諫?”
皇後已然歿了,官家卻按而不發,必是有所策劃。而待他籌劃安妥,隻怕不是甚麼功德。
思及此處,她緩緩垂眸,抿了口流珠沏下的熱茶,緩緩說道:“有件事情,說來也是風趣。你可曉得,那榮十八娘同哪一名訂婚了?”
雖已時價隆冬,可汴京當中,尚算不得極冷。冬春之交,突然間落了場冬雨,頃刻間急雨迴風,淡雲障日。流珠在窗楹之下以手支頤,額前落下些許碎髮,一雙清媚的眼兒半睜半閉,彷彿非常睏乏,可卻也未曾完整睡疇昔――實是那雨勢湍急,敲打在窗沿之上,披瀝作響,實在惱人。
關小郎望在眼中,悄悄將帕子遞到小案邊上,默不出聲,噤然不語。直待她哭聲愈來愈小,麵若死灰,眸中一片冷寂,關小郎才緩緩道:“阮太儀,可要傳膳?”
流珠閱罷以後,狠狠將聖旨一擲,兀自坐在蒲團上,聽著簾外蕭蕭雨聲,直感受心間儘是涼意。
官家聞言,似笑非笑,驀地鉗起她的下巴,溫聲道:“二孃且先喚一聲相公聽聽罷。朕聽得歡暢了,天然少不了二孃的好處。”
二來,聖旨中又說官家是以躊躇不決,偏生在這個時候,那夜夜觀察天象的崔坦上書,說這位壽國柔惠慈穆夫人乃是國之吉星,如果有其入主後宮,必會令得北麵軍隊大勝而歸,自此兵戈倒載,停戰罷戰。因著這個原因,官家自言這才吃緊納了阮氏,但因阮氏另有孝期在身,以是比及十月方會禮成。
她正這般含混著,忽地聽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,擾得她趕緊抖擻精力,把著眼兒,望向來人。卻見關小郎麵孔溫潤,帶著笑意,遽然膜拜在地,平聲道:“奴是特地來和二孃道賀的。今後今後,再不能直呼二孃來,諸位宮人都得尊稱一聲阮太儀纔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