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子期微微偏著頭,闔了闔眼,將她所說之言,細細想了一番,隨即輕勾薄唇,遽然捏著她垂下的手指,聲音略顯嘶啞,沉沉說道:“等我出征之時,也必是存亡未知。二孃既然情願騙瑞安,不若也騙騙我可好?”
徐子希冀她一眼,蹲了下去,悄悄給她褪了鞋襪,隨即抓著她兩隻纖細的腳腕,倏然將兩隻烏黑的腳掌合攏在一起,緩慢地吻了兩下,流珠下認識就要往回收腳,麵上寬裕得不可,雙頰遍是緋色。徐子期的力量卻大得很,一把將她的腳按至水中,以後竟果然老誠懇實地給她洗起了腳來,又是打荑皂,又是輕捏緩揉,力道倒是分外溫馨。
流珠但拿竹筷打著碗中的蛋液,聽了男人之言後,手上微微一頓,口中道:“不是甚大事。但兒如果跟旁人講了,豈不是成了那出爾反爾的小人,對不住蕭捕頭了?”
比及流珠彆過蕭奈後,二人一同進了府,流珠召來仆侍,將種牛痘之法細細說與他們聽,隻是這群奴婢隻當這是偏方,大多不敢去試,隻快意舉著小手,另有憐憐及弄扇成心。流珠倒也不強求,但令人拿了自京郊帶返來的小盒來,以後便用從加菲爾德處學來的伎倆,先拿酒消毒,隨後再用極薄的刀片,悄悄在上臂處劃個井字,並將自牛身上取來的痘液塗抹幾次,這就算是種好了。種罷以後,她又將需求重視之處,向三人絮絮申明。
聽了流珠之語,徐子期突然抬眼,直直地凝睇著她那張分外柔豔的麵龐,而徐瑞安這小子則一下子翻開被子,小肩膀抽動了兩下,口中欣喜道:“真的?不是一種病?孩兒不會死麼?”
徐府中的情勢雖好,汴京中的狀況,卻不容悲觀。直到前幾日,官家才命令,命國人廣種牛痘,但是到底為時已晚,人丁百萬出頭的汴都城,已經整整死了五分之一。
徐子期目光清澈,笑容倒是如何也忍不住,但直直地盯著她。流珠被那視野盯得麵上發燙,又見憐憐先前已提了暖水瓶放在地上,便佯作不耐煩,趕他道:“說了不想看你了,你如何還待著?”
見著這兩人,流珠心上輕鬆了很多,徐子期天然也不敢再那般孟浪。不一會兒,幾人便做了些菜,蒸了米飯,煮了蛋花湯,流珠與徐子期先將飯給瑞安送去,留下憐憐及弄扇,再給其彆人做飯。
這兩個小娘子,脾氣都非常活潑,饒是在天花襲城這般沉悶壓抑的氛圍當中,兩人的眼睛也都亮燦燦的,讓人看了便感覺心上鎮靜。流珠一看,便強自壓著方纔心上的悸動,並柔聲道:“你們兩個來何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