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子期眯了眯眼,突然翻開那臟兮兮的帳子,卻見牆邊乍然現出了個青銅龍首。男人眉心一跳,冷冷一笑,兩指微動,對著那龍首兩眼,先戳右目,後按左邊眸子,隨後一拉那龍首兩根龍鬚搭成的小環,又候了數息。少頃過後,一陣沉沉活動之聲公然響了起來,而麵前毫無裂縫的牆壁則忽地自左向右,移了開來,再以後,一個四方格子便露了出來。
徐子期笑道:“葡桃國的人,便如葡桃普通,內裡看著皮兒稍黑些,比蕭捕頭還黑一點,不過人倒是蠻好相處,待我們也算客氣。這甘蕉國的外使,頭髮被太陽一照,金燦燦的,再加上皮膚白得能照人,可不好似甘蕉普通?至於這梨子國,實是因為他們的外使臉上都長著一點一點的斑,身材又都很有些大腹便便,上窄下寬,和梨子一模一樣。”
憐憐趕緊嘻嘻笑道:“二孃不必破鈔。奴這些年,也攢了些銀兩,購置幾套金飾、做幾身喜服還是綽綽不足的。風景大嫁甚麼的,冇有阿誰需求,奴瞧著阿郎的意義,和奴一樣,左不過是想找個看著舒心的人兒,搭夥兒過日子。二孃還是留著你那些心血錢……”她抬高聲音,神奧秘秘道:“賜與後的本身添嫁奩罷。”
光芒暗淡間,他那長著薄繭、骨節清楚的大手在榻上摸了兩下,卻未曾發覺有甚麼蹊蹺之處。男人那利如刀鋒的眼神又緩緩落在了榻邊牆壁之上,俄然之間,他耳朵微動,似是聽到了甚談笑之聲,雖模糊然聽不逼真,但徐子期卻一聽便知,那是阮二孃的聲音。
流珠垂著眼兒,細諦聽著,又聽得徐子期手持竹筷,沉聲道:“彆看他們是一起來的,但是之前的乾係,也說不上多好。雖是洋人,但也和我們差未幾,國與國之間,且有的鬥呢。”
他目工夫沉,那雙透亮而鋒利的眼兒在暗淡的房內微微一掃,隨即翹了翹唇角,抬手重掩房門,黑靴輕抬,複又落下,倒是一聲響動也無。
流珠心上微沉,隻笑著點頭,話頭一轉,又提及了給憐憐籌辦嫁奩、找媒人、裁衣裳等事件。憐憐雖一個勁兒地推讓,流珠卻唯恐她被人看輕了去,拿出了紙筆,一件件詳細記下,暗中深思了起來。
男人麵色冰冷,一張漂亮的臉如若凝霜。他手撐著那格子底端,翻身一躍,跳入了隔間裡頭。這徐家大哥兒眉眼清澈,略一抬眼,便見桌子上放著染了硫磺的杉條,此物名呼淬兒,乃是杭人發明,用來引火用的。他也不客氣,抬手利落點了燈燭,先是照了照這小屋,隨即又聽得牆壁一側,有人笑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