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子在一片不忿目光中收回了手,盯著她道:“弟妹如何……瘦多了。”他的眸中有著驚詫與不信,正如她本身照鏡時那樣,麵前人是那樣陌生,陌生得隻令她想起一個詞:“紅顏枯骨”。“妾身謝皇上體貼,妾身隻不過有些庤夏罷了。”天子皺攏了雙眉。坐在太後一側的皇後適時地輕咳了一聲,“庤夏麼?本宮這裡到有幾張方劑,過會兒讓人送去。”
“為了王爺?為了王爺就不會如許了,我看她是又想跳枝了。”
“冇……冇甚麼。怪熱的,看那廊下的雀兒都懨懨的。”
“可不是,看著都滲人,早晨怕是睡不好,要夢魘了。”
“你說我們說誰呢?”一名穿戴橘粉色長衣,淺碧色撒花宮裙的宮妃回過甚來,“這裡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隻除了一個叫不上名的。”她拖長了聲,滿含嘲弄的的目光在雲雅身上一轉。
她們說她甚麼,她都能不放在心上,但是提到君宜,內心就如同萬根針紮,痛得連半點東西都吃不下,勉強喝了幾口水,又看了會歌舞便推說著身子不適出去逛逛。驕陽當空,內裡彷彿比內裡更難過,那紅漆漆的雕欄、柱子都被曬得灼燙,廊下放的盆花也顯得無精打采,所幸這裡離湖邊不遠,繞過幾株垂柳便有一小亭。放下幾麵垂簾坐了,竇彎兒又讓人取了軟枕過來,另要了一壺茶,雲雅漸漸地喝著比之前舒爽了很多,“彎彎,再去取些新敗的果子來吧。”
竇彎兒擔憂地看著鏡中的雲雅,“王妃,必然要去麼?”
雲雅眸光暗淡,“我也想如此,但是……”
“母子連心,那天聽沈嬤嬤說,她也勸過太貴妃好幾次了,隻是太貴妃不聽,說就算見不到,離得近些也結壯些。”
“嗯。”雲雅又戴上一隻金絲多寶手鐲,“車備好了麼?”
“多謝皇後孃娘。”雲雅見禮謝過。天子這纔回過神來,漸漸走回座去,彷彿是仍不能信賴,幾番轉頭相望,而每望一次,其他妃嬪對著雲雅的目光裡又會多出幾分嫉恨。雲雅對她們笑著,安然自如地坐在太後賜下的座椅上,聽著寺人一遍遍唱名宣人進殿,看著人出去奉上各具特性的壽禮,適巧地獻上祝壽之詞。稍停,為了免除太陽下的勞累之苦,天子命人在相鄰的芳華閣內擺了宴席,本身與皇後一邊一個扶著太後搶先而出。
“誰說見不著?哀家見獲得君宜,君宜……”雲雅愣怔,聽順太貴妃不竭呼喊著阿誰在心頭繚繞了幾千幾萬遍的名字,“君宜,他是想害死他啊!大熱的天,緊閉著門窗,吃喝拉撒都在阿誰屋裡,如何會不抱病?是我……是我不自量力,是我害了他!要他爭甚麼太子,讓人記恨著,恨不得他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