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間,王府中堂內亮如白天。君宜一時細說疆場上所遇驚險,一時又問順太貴妃與雲雅在宮內的景況,再加上不斷要吃、不斷要玩的予兒和題目多多的雲萱,清算飯吃得可說是熱烈不凡。隻要雲雅是溫馨的,幾近一言不發,一雙秋水向著君宜,冷靜聽著他說話,冷靜看著他的一舉一動,直至夜深安寢,也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,彷彿恐怕一個錯眼,他就會消逝不見。君宜闔攏的雙眸再次展開,帶著一點笑意,亮如明星,“雅兒,還冇看夠麼?”
“為甚麼?”雲雅脫口,君宜凝睇著她,即便隔著如霧水汽,她也能感遭到他眸中的沉重之色。她搶先道:“你不消說了,我曉得了。你同逸寒聯手固然贏了這場仗,但是皇上的狐疑也被這場仗挑起,他會思疑你和逸寒事前通訊;會驚駭你們再次聯手;會覺得你同大周的乾係非比平常,總有一天會起謀逆之心。”
那深切的沉淪與不捨一樣染上了君宜的臉,他悄悄撫著她的背脊,聲音降落,“我不會再走了,雅兒,不走了,一向陪著你。”彷彿聽到了他的安撫,雲雅垂垂溫馨下來,隻是冇多久,那低低的哭泣聲再一次將君宜吵醒,“君宜,彆……彆留下我……彆……”君宜擁緊她,心頭酸澀,“我在這兒,乖乖的,我在這兒。”雲雅往他懷裡鑽了鑽,又墮入沉夢。君宜再難入眠,撫著她的發,一遍又一各處安撫著她,直到天明。
“冇有你,我如何多睡?”君宜笑著抱過她,“要起來一起起來,要睡一起睡。”
君宜笑,湊疇昔吻一吻她的額頭,“睡吧,我總在的,甚麼時候你想聽,甚麼時候我就唱。”
待人走後,君宜又笑向她道:“如何不問我想吃甚麼?”
雲雅定定望著他好久,曉得丫環來報說水已備好,她才一笑,鬆開手道:“去吧,我等你。”
“雅兒……”君宜伸脫手,還未觸到,雲萱俄然一下站起家來,“姐姐,姐夫,我先進房清算東西去。”
雲雅聽他說得輕描淡寫,內心不由有些焦炙,“當時候都說那些巨木滾石下雨似地掉下來,你……有冇有傷著那裡?”
雲雅圈著他的腰,一點一點,越攏越緊,“君宜,我多怕你傷著,更怕你……再也見不到你的話,我不曉得今後該如何辦。”
到君宜在湯池邊褪下衣衫,雲雅終究明白他為甚麼不會再走,不會再去行軍兵戈,隻是不敢信,撫著那肩膊處深可見骨的刀痕,想哭,又冒死忍住,“誰……是誰砍的?”